何斌琢磨了一番后,觉得郑成功的态度之所以发生转变,或许是被世子影响了,于是便在酒楼摆下酒席,宴请郑锦,郑锦还真就去了。
两人客套一番后,分别坐下,郑锦忽然问何斌:
何通事,向你打听个人。
何斌有些诧异:不知世子想打听谁?只要在下知道,定是知无不言!
郑锦道:我在大员时,常有人对我提起一个叫郭怀一的人,人人都说他是条好汉,就在大员港那边。
何斌听后,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随后长叹了一声:
此人我确实知道,只是他已经死了。
什么?郑锦一脸的可惜,不知他是如何死的?
何斌道:
这已是三年前的事了
郭怀一是荷兰人在大员统治下的汉民村落领袖,由于对荷兰人的课税蛮横不满,便密谋起事,想推翻荷兰人在大员的统治,
三年前,郭怀一邀请附近村庄的好友和村长,到家里商讨举行起义,
他们计划在中秋节的晚上,由郭怀一邀请荷兰官吏赴宴,乘机在席间杀死他们,然后,假装护送荷兰长官回去,骗开城门,一举捣毁荷兰人的巢穴热兰遮城。
计划很完美,但是令郭怀一没有想到,他的亲弟弟郭保宇却出卖了他,将起义计划报告了荷兰长官。
在这种情况下,郭怀一当机立断,决定提前在当天夜里起义,
但因为荷兰人早有准备,以郭怀一他们的力量,又如何是洋枪大炮的对手?
起义的当天晚上,郭怀一便战死于普罗民遮城之下,余众往南退逃至沤汪(高雄县大湖乡)而被歼灭,被一同诛杀的汉人多达数千人。
真乃一群义士!可悲可叹!
听了郭怀一的事迹后,郑锦感慨之极。
随后,他又盯着何斌的双眼道:
郭怀一他们不过是一群普通农夫而已,尚且不甘屈服于荷兰人之下,知道奋起反抗,
你是读过书的,还曾领过兵、到过万里海疆之外,为何竟连一群农夫都不如,心甘情愿的当那红毛番鬼的走狗,替他们效力?
这话说完,郑锦立即起身离席,甩袖向外走去:
我实在是羞于与你这样的人同席!
何斌被郑锦这一番话说得满脸通红,连忙上前拉着郑锦的衣袖道:
世子请留步!
郑锦停下,冷冷的看着他,
何斌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地图了,缓缓桌面铺开。
郑锦走过去一看,竟是一张大员南部的详图,上面不仅有山川险谷、荷兰人各个城堡的位置,而且还详细的标注了荷兰人在台的兵力部署情况!
红毛番任意欺负、屠杀我汉民之举,我早就痛恨在心,也早就又重投郑家之心,奈何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时机而已,
此次我来厦门,代替红毛番谈判不过是面上功夫,实则也有向国姓爷投诚的想法,还望世子代为转告!
郑锦听后大喜,
我早料到你会是个义人,方才不过是出言激你而已,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随后,郑锦便将何斌引入王府,面见了老爹郑成功。
何斌与郑成功细说了荷兰在大员的兵力情况后,又大肆宣扬了一番大员那地方的好处,然后力劝郑成功出兵驱逐荷兰人、收复大员!
可惜的是,郑成功现在一心想着北伐,哪有心思去打大员那小地方?
此事不急,需从长计议,倒是吾儿意欲借此机会逼红毛番让出鸡笼,何通事觉得如何?
何斌已听出了郑成功暂时不会出兵大员,心里略有些失望,但很快便调整了过来,毕竟他也没一口回绝,事情应该还有转机,
鸡笼虽是个极好的良港,但红毛番一直无力经营,只是把那里当作是北上航线的补给站而已,
此次郑家禁止海商与红毛番贸易,令他们损失巨大,总督揆一还受到了巴达维亚的训责,压力很大,
若是郑家能以开放通商为条件,再允许荷兰商船到鸡笼补给,要他让出鸡笼港,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好,还望何兄弟能促成此事!
郑成功嘱咐了何斌后,又劝他待此事敲定后,继续待在大员打听情报,等日后时机成熟了,再为郑军引路驱逐红毛番!
何斌得了郑成功这样的承诺后,大为高兴,当天便回热兰遮城去了。
大员总督揆一得知了郑家的条件后,很是不满,一点都不愿意放弃鸡笼港。
揆一此人还是很有野心的,他是瑞典斯德哥尔摩人,进入荷属东印度公司后,经历各种职阶,于1645年在巴达维亚升任为高级商务,
此后,揆一又出任过日本出岛商馆的馆长,现在虽已是荷兰再大员的最高长官,大家也称他为总督,但其实还没被巴达维亚正式任命。
他要想成为第十二任大员总督,必需要有过硬的政绩才行,
而所谓的政绩,便是让公司赚到更多的钱,这也是他之前派商船去泉州贸易的原因。
在揆一的规划中,满清便是最重要的贸易伙伴,甚至远超过日本,而鸡笼港便是去满清贸易的起点。
所以揆一怎么可能愿意让出鸡笼港?
何斌劝他:
公司高层其实都是不愿再与郑家交恶的,若不让出鸡笼,郑家必不会善罢甘休,今年的贸易便会大受影响,年终时总督该如何向公司交待?
揆一还是有些犹豫,
又过了几天,鸡笼港那边传来消息:有生番土著大举入侵,请求热兰遮城增援两百士兵。
揆一听后,心情大坏,恶狠狠的骂道:
我就知道,这一定是郑家在背后捣鬼!之前的圣多明哥城遇袭也是他们!
但这时明白了又能怎样?
最关键的问题是,荷兰东印度公司不仅对与郑家开战心怀忌惮,近些年的主力还都在南洋各国扩张,根本不可能给揆一提供多少帮助。
于是愤怒之后,揆一最终还是无奈的选择了答应郑家开出的条件,极不情愿的把鸡笼港让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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