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趣过后,白玉泽整衣走到业镜之前,只觉精神恍惚,来到一处,殿宇巍峨,鬼卒判官往来穿梭,手执公文,忙忙碌碌。大殿之上站殿两位将军就是雷鲲雷鹏,正中宝座上分明是自己。铁雕与玉梅五女侍立身后,伍天鹰与一名判官分立左右。刚刚处理完公事,一黑面王者来访,正是阎君包拯。
谈了许久方告辞。见宝座上自己起身换下王服,领众人来到一座古庙,庙中端坐一老僧,正是师父地藏尊者。尊者交代几句话即领自己到一个七彩光轮之前,自己率众人径入轮中。一时遍体清凉,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地府第六殿平等王,因包拯任阎君以来,处事公允,无抱屈之鬼,自己殿上清闲无事,想到人世一行,得师父地藏尊者带入轮回,转世为白玉泽,生就慧眼。葛道人曾到地府处置鬼事,全是自己接待方认得。不由笑道:“难怪师父叫我平儿,原来我却是平等王。”回头对伍天鹰铁雕等人道:“你们也去照来。”众人依次到业镜之前,照过后欣喜无限,原来都是一会之人。
伍天鹰问道:“大王,陆判官到何处去了?”白玉泽也觉纳闷:“陆判官怎未与我们一道?”天师搭言:“陆判官是阎君召回,因近日大劫频频,各处鬼事众多,阎君将他召回处理公事。”白玉泽笑道:“我们享福,让陆判官一人受累,于心不安,当选几样好东西带给他才好交代。”铁雕道:“陆判官最喜欢喝酒,将紫金壶给他就是了。”白玉泽点头:“陆判官海量,紫金壶刚好适合他。”天师道:“你们虽明了前生今世,但法力尚未恢复,且在这里多回想前世种种,恢复法力后好代我执殿。”
众人就在殿上静心回想,逐渐恢复法力。四更时分,判官收回业镜,众人出殿休息半日,白玉泽与天师畅谈别来经过。晚饭后,天师道:“我已命地府送来冠带,今晚你就代我执殿。”白玉泽点头:“多年好友,自然义不容辞。”有道童送来王冠玉带王服,白玉泽换过,众人一齐下拜,伍天鹰铁雕等人不须再换,玉梅五女仍着水府彩霞衣,雷氏兄弟本就穿金甲,当下重整威仪,准备执殿。
天师来请,见到白玉泽赞道:“还是这样顺眼,平等王果然威风八面。”白玉泽道:“不威风一些怎得恶鬼俯首?阴间可比人世不同,森罗殿上包兄铁面更是威风。”天师道:“我就缺这一股杀气,群鬼总跟我喋喋不休。”白玉泽笑道:“天师修道之人,仁义为怀,不似本王铜心铁胆。”
说笑着来到一殿,判官鬼卒跪了一地,天师吩咐道:“今日由地府第六殿平等王代本天师执殿,处理众多积案,你等小心伺候。”众冥吏连连叩首。天师不放心,又交代道:“地府冥王铁面无私,你等若触犯虎威,我也救不了。”
白玉泽笑道:“也没那么严重。”天师到静室修养,白玉泽脸色一沉,喝一声:“升殿。”雷氏兄弟开路,众人排班直入大殿,白玉泽正中高坐,一拍案上铁胆:“今日本王代天师执殿,廊下架起油锅,各路鬼使依序进殿。”廊下判官鬼使早被这一干人的威风杀气慑服,一句也不敢问,小心准备。白玉泽却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看到赤龙玉虎才想起来,吩咐道:“你两个现出原身,冥王执殿,有两个粉装玉琢的童子岂非不伦不类。”赤龙点头:“大王言之有理。”化做火龙盘旋于殿上,玉虎现出飞虎之形伏在案边。廊下鬼使更是胆战心惊,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名鬼使进殿,头也不敢抬,膝行数步,手托册籍开言:“西庄城隍座下小鬼参见大王。”白玉泽点头:“册籍呈上。”铁雕上前取册籍恭恭敬敬放于案上,白玉泽翻开,见有一百余名,喝一声:“西庄群鬼上殿。”雷氏兄弟齐声高呼,一群葬身鱼腹的饿鬼战战兢兢依序进殿。头一名是女鬼,白玉泽看过册籍开言:“赵门陈氏,你既然嫁入赵家,就当安守本分,赵家待你不薄,你反作威作福。欺凌公婆,役使弟妹,更将夫家之财占为己有。总算未涉邪淫,本王网开一面,将你发到转轮司,下世投生穷家之女,嫁与富人为妾,受正室欺侮,一报还一报,你可心服?”
陈氏连连叩头,不敢发一言,有鬼差带到廊下等候。后面之鬼秀才模样,衣冠还算整齐,白玉泽看过册籍冷冷道:“赵魁元,你寒窗苦读十余年,竟然不顾天理良心,为升斗小利,挑拨是非,致使邻里不和,亲人反目。从前讼师专为息讼,你却唯恐双方不经官,如此险恶用心祖上有天大功德也折光了。本王罚你入畜生道,何时还清宿债何时再转人身。”赵魁元悔不当初,叩头下殿。后面是一小儿,白玉泽发落道:“赵春儿,你幼年夭折,本与你自身无干。你父母贪得无厌,用细网捕幼鱼,第一伤生太多,第二有悖祖训,命该绝后。念你无罪夭折,发往善处投胎。”
凡此种种,白玉泽发落,廊下判官落笔,不到天明,已将西庄群鬼处置妥当。众人准备下殿休息,玉虎却伏在案前睡着了,白玉泽命赤龙照顾玉虎,引众人下殿。日中时分,天师请白玉泽饮茶,看过册籍,吃惊道:“一晚就处置了一百多件积案,胜我多矣。”白玉泽笑道:“这还是慢的,因相隔日久,有些生疏,早先一晚至少发落五百以上,包兄最多曾到千名。”天师摇头:“我可比不了,有时一晚只处置三五桩。”旁边伍天鹰甚为不解,问道:“三言两语的事,天师为何费许多心思?”天师奇道:“难道众鬼不向你申辩?众判官鬼差不向你求情?”
白玉泽摇头:“执殿之时,无一鬼讲一句话,判官鬼差又怎敢为饿鬼求情。”天师不信:“难道众鬼乖乖听你发落?”白玉泽也觉奇怪:“不听候发落马上叉挑油锅,地府向来如此,这里难道不一样?”天师叹口气:“看来连鬼也是欺软怕硬,我执殿之时,众鬼苦苦哀告,判官也上殿求情,一桩事就要一个多时辰。你一来都乖乖听命,地府冥王就是不同。”
当晚继续执殿,轮到一富家鬼,白玉泽勃然大怒,申饬道:“你倚势夺人之妻,欺凌乡民已是罪大恶极,竟敢取鸭舌做羹,鸡心为汤,鱼目为肴,酷杀众生。如此蛇蝎心肠还敢求人身,左右,与我挖眼剖心,割舌刮骨,叉挑油锅。来世**做鸭,一一偿还。”廊下鬼卒马上准备,遍施酷刑。又见一鬼,衣着华丽,两袖金风,看过册籍,白玉泽冷笑道:“刚刚处置一个为富不仁的老鬼,又来一个手眼通天的鼠辈,照你所作所为,当披枷带锁才对,定是鬼差收了贿赂,先将鬼差拉到廊下,重责一百铜杖。”
廊下传来行刑之声,白玉泽侧耳一听,喝道:“行刑鬼差胆敢徇私,每人重责三百铜杖,再敢舞弊革去冥差,发往奈何桥做苦工,百劫不许出世。”众判官鬼使毛骨悚然,见这位大王明察秋毫,铁面无情,比天师厉害百倍,再不敢有一丝马虎,加十二分小心。白玉泽对殿上之鬼道:“你生前财雄势大,横行乡里,死后还敢贿赂冥差,罪无可恕,当入风火狱,折去后人福禄。”后面一鬼,着五品官服,拜倒施礼。
白玉泽道:“你生时做知府,也曾为百姓做过好事,受惠之人有数千之众,这是你的功德。不过你手下狱卒榨取罪人钱财,逼得少女卖身,少年偷盗。你虽然不知情也有失察之过,本王发你到善恶司,与狱卒对案。”
天师得空来看,见判官鬼卒战战兢兢,众鬼果然不敢开口。待白玉泽下殿之时请到静室饮茶,问道:“你见到富家鬼颇为严厉,这是理所应当,见到形容凄惨之鬼怎毫无怜惜之意?”白玉泽笑道:“天师终归是修道之人,不明其中道理。执殿之时,不能有一丝杂念,对任何事都不能动心。虽然身在殿上,但只是按律处置,就算见到至亲也不能有偏袒之心,包兄铁面无私天下皆知,所以执掌森罗殿后无人能替代。”天师点头:“道理我明白,只是难以做到。”
白玉泽摇头道:“天师修道之人,当有广济黎民的仁心,处置鬼事却要有铜心铁胆,本就自相矛盾。天师不妨用换心术,执殿之时换一副铁心肠,下殿后恢复仁心也就是了。”天师大喜,埋怨道:“早先你怎不告诉我?”白玉泽笑道:“原来鬼事不多,也没见你喊累,谁知你的辛苦?今后就无妨了。”
自此每晚代天师执殿,千余件积案,五日就处置妥当,赤龙不知其中道理,得空问白玉泽:“大王,这些鬼是不是就照册施行?”白玉泽摇头:“还要发往东岳核对,有帝君之印方可施行。不过东岳无权改判,只有监察之权,”赤龙道:“何必如此繁琐?”白玉泽正色道:“这可不是小事,人世上处决死囚还要经数个衙门,何况阴司。”天师见积案全无大喜,设酒款待。
席间问白玉泽:“这里事完,下一步有何打算?”白玉泽沉吟道:“本来该当回地府理事,不过好像有事等我处理,还要在人世停留一段,就目前来看,似乎麻烦不小。”天师摇头:“我可算不出那么远,你既然恢复真身,人世上谁能奈何于你?”白玉泽摇头:“如今我也算不明白,总之惊动不少仙人。”天师不以为意。
这一日,正在厅中品茶,忽有鹤鸣之声,众人出厅来看,见一朵彩云飘飘落下,两名童子分立左右,当中一名仙吏,峨冠博带,高声道:“天曹旨下,平等王接旨。”白玉泽率众随从接旨,仙吏宣读:“昊天上帝旨下,近有斗宫八宿下界除妖,功成之后贪恋下界山水,不肯归位。着平等王分赴各处,召回斗部八宿,特赐紫府金印,号令各路神将。功成之日,上天授职。”
白玉泽接旨后不由纳闷,请仙吏饮酒,席间问道:“天界之事,怎要地府冥王出面?上界星君岂能服本王?”仙吏道:“大王不知,要找出八位星君下落,只能凭广寒宝镜,宝镜在大王之手当然要大王费神了。”白玉泽方知,当初恶蛟所用宝镜竟来自广寒宫。于是又问:“八位星君何名?”仙吏屈指道:“计有月魁星君,黄幡星君,豹尾星君,五鬼星君,羊刃星君,桃花星君,十恶星君,破碎星君。这八位星君都有法宝,大王小心应对。不过大王有龙虎相辅,当可无妨。旨上言明,功成之后,天界授职,名登紫府。”白玉泽摇头道:“本王只愿跟随师父,师父功德圆满之时,方是本王离地府之时。”仙吏赞道:“大王存心如此,天地必佑。”
送走仙吏,天师道:“果然有棘手之事,这八位星君乃是斗宫能者,各有奇宝。十恶星君的禹王樽上古至宝,羊刃星君的万刃枪更是难当,五鬼星君的紫金瓶能收万鬼,黄幡星君的混元幡三界驰名,另外几位我也不知详细。”白玉泽摇头:“此事可不算棘手,真正棘手的事还在后面,久后自知。既然天界有旨,我就不耽搁了,马上动身。”天师笑道:“你也不必忙,如今恢复真身,就不用乘车,云来雾去,千里之遥,也不过半个时辰。”白玉泽一拍脑门:“我倒忘了,就将车马留在这里,只有我那白马能同行。”吩咐众人打点起身,紫府金印由玉燕收好,众人兴高采烈收拾应用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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