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以山知道世子心智受了损，停留在了十岁。
但他从未把世子当做傻子看待。
只因为他清楚的记得，世子小时候是多么的聪明机灵。虽然有些调皮，是宫中的混世魔王。但他对于一些事总会有不同的看解。
连他这个老东西都自愧不如。
如今变成这个模样，他实在是难以相信。
十年前的那场事故，被定性成了意外，把所有罪责都归结于世子的调皮。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一同闯入禁地的，还有当今的陛下。
世子心智受损，变成傻子，关于这件事的记意全部被抹去。
当今陛下却是安然无恙，只是眉间多了一道奇怪的印记，虽然关于禁地之事也是不记得丝毫。
当今的太皇太后抽丝剥茧，找到了事情的真像，矛头直指太后，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如今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一个世子死了，可能会引起南蛮王的怒火，造成**。
可世子若是傻了，就能断了南蛮王争帝位的心。
先皇的命再加上一个太后的命，小皇帝才能上位，某些人才能趁机垂帘听政，掌握大权。
这一切的背后，似乎有一张大手在操纵着一切，把南蛮王和小皇帝都算计在内，把所有人都当成了棋子。
而最大的受益人，正是当今的太皇太后！
一切矛头都对准了自己朝夕相伴的那个老人家……
福以山不敢再想下去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太皇太后身边出谋划策。
正是他策划了针对太后的那场复仇，他自以为对太皇太后非常了解。
如今看来，他更像是被太皇太后利用了……
好在其中各种隐情，天底下除了太皇太后本人，只有他这个老奴才知道。
南蛮王猜不出，小皇帝更猜不出。
福以山松了一口气。
看来，该和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谈谈心了……
……
柳寻道放下书，去找了南蛮王。
观景阁之上，三人围坐在火炉边。
名酒沉香，已温至五分热。
南霸天豪饮一杯，大叫了一声“爽！”
这酒他这些天来已经喝了不知有多少壶了，南蛮王却一点都不心疼。
他不知道南蛮王究竟向那老家伙讨要了多少酒，他也没想那么多。
酒嘛，有的喝就行，管他是哪里来的呢？
酒鬼从来都用不着考虑酒够不够喝，他只会考虑酒够不够烈！
五分酒，还不够！
六分正好！
柳寻道只是轻轻地抿了一口，他只觉得这酒香气袭人，口感也比一般的好，倒是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
“王爷，我来找你，是有一事相求。”
“我想做王爷的门客，一直留在那藏书阁内看书。”
“当然，王爷有吩咐，我也会尽力去做。”
柳寻道向南蛮王道明了来意。
南蛮王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知道我那藏书阁里有什么吸引到了柳公子，能让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这府中呢？”
南蛮王在明知故问。
柳寻道想了想说道：“是那些奇书。”
“我已经读完了那一本《术理》，大有感触。”
“还是那句话，若是这些道理能够用于民生，必能使民众富足安康！”
“藏书阁里，像这样的奇书并不少，哪怕用上余生，我也要将其全部读完。”
南蛮王摇了摇头，说道：“能让百姓富足安康的，不是那些无用的道理。”
“而是能真正用到的东西。”
“就像是真金白银，又或者是粮食，布匹。”
“这些实打实的东西，能使百姓富足。”
南蛮王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安康，则是一个没有具体标准的事。”
“有些人，你给他一壶酒，他就会快乐。哪怕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他也会觉得安康。”
说着南蛮王看向了南霸天，笑容里充满了深意。
南霸天只是继续喝着酒，没有说话。
柳寻道看着南霸天，似乎是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南蛮王继续说道：“还有些人，只要吃饱，穿暖，能有自己的一个小家，一家人其乐融融，他就会快乐。这算是大多数百姓心目中的安康。”
“也就是北方俗话说的：‘老婆孩子热炕头’。”
此话一出，柳寻道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有一些人，他们天天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吃了个遍。”
“但他们担忧着贼人的掠夺，又或者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担心着官府找上门来。”
“他们并不快乐，也算不上是安康。”
南蛮王举杯，一饮而尽。
柳寻道轻轻地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这些术理本身是没有作用的，只有真正用到了实处，才能使民众富足。”
“但富足与安康又是不同的。”
“即便这些术理全部派上了用场，依然不能做到让所有人都幸福安康。”
南蛮王点了点头，说道：“是这个意思。”
柳寻道继续问道：“那么有什么办法能做到让所有人都富足安康呢？”
南蛮王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办法。”
“每个人都有所求，想要有所得。但有些东西，注定只有一人能得到，就像，那皇帝的位置。”
“如此一来，就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都幸福安康。”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事。”
南蛮王沉默了，柳寻道也说不出话来。
难道自己一直想要实现的，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吗？
柳寻道突然有些迷茫。
如果真是这样，学了术理，看遍了奇书，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你可以让大部分的百姓富足安康，这就足够了。”
“回想我陈氏王朝的千年历史，还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做到这一点呢。”
“我父皇好大喜功，不行。”
“我三弟优柔寡断，也不行。”
“至于现在这个小皇帝，一心想着自己手里那点权力，更不行。”
“反倒是我这个王爷，在这南王城做到了这一点。”
“百姓安居乐业，只要动动手就能吃饱，穿暖。”
“律法公正，即便是富豪乡绅，也从不敢欺压民众。”
“南王城内，百姓每年都在增多，而且大都是从四面八方拖家带口迁徙而来。”
“都说我南蛮王之心，人尽皆知！”
“可功与过，他们说了不算，百姓说了才算。”
“我做过什么，民众都看在眼里。”
“你明白吗？”
南蛮王看着柳寻道的眼睛，问出了最后一句话。
柳寻道的眼中，似乎多了些东西。
【作者题外话】：11月12日，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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