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725/531216725/531216748/2021010115320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身后是沈玄度带来的将士,蚵都仍然是蚵都,却不是他陈葛的蚵都。
陈葛仰天长啸完这句话后,直接撞柱而亡。他自知自己逃不过一死,与其被压去京城问罪,倒不如自己死的痛快。
在倒下时,陈葛回顾自己的一生,他只有三个字:不后悔。
枯荣看着陈葛倒下的身体,甚至来不及上前制止,他眼睁睁看着陈葛倒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沈玄度看到眼前这一切,不由唏嘘。他准备走到枯荣面前,却被萧无欢拦了一下,萧无欢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过去,小心枯荣使诈。沈玄度给了萧无欢一个安定的眼神,让他放心,自己握着剑朝佝偻着腰的枯荣走去。
枯荣整个身子都快要蜷缩在一起,他披散的银发垂在脸颊两侧,叫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态。但不用看,也该知道他是懊恨痛悔的。
长袍搭在枯荣显得宽大,他落寞地看着陈葛死去的面庞,犹如中了蛊一般,久久未曾移去目光。
沈玄度走到他面前蹲下,枯荣却稍稍偏过头,语气不痛不痒道:“你挡着我看他了。”
沈玄度一顿,他移了移位置。
“世人都知道陈葛有个得力手下,却不知那个手下是他亲弟弟。”沈玄度看着他说,“更没人知道,你这一身柔弱病都是他害的。”
陈葛生得强壮,而枯荣却如皮包骨般令人感到恐怖,可这一切都是陈葛害的,陈葛怕他有一身谋略后再有一身武力,从而影响到他的王位。
“以你的智慧,你早就料到今天这个结局了吧。”沈玄度望着枯荣,再次开口。
沈玄度想,倘若枯荣不是陈葛的弟弟,不在他的穷乡僻壤,他定会功成名就。
可枯荣情愿陪着他哥哥,为他的起义出谋划策,再一次次不可能中实现可能。
枯荣没有回答沈玄度的话,他的目光始终放在陈葛的脸上,他看着陈葛那双即使死去也不愿闭起的眼睛,便觉得是如此碍眼。
于是他往前蹒跚几步凑近陈葛,伸出一双长满皱纹如枯草般的手覆盖在陈葛的眼睛上,叫他睡得安稳些。
做完这些,枯荣微微往沈玄度那边侧了下头,幅度不大,眼神仿佛定在半空中,微弱的话音落出:“虽不见沈将军其人,可在当初,沈将军也是我与哥哥敬佩之人……”
枯荣掩面咳嗽了一下,接着道:“我与哥哥也曾向往过漠北的黄沙,想过要去做出一番功名来……可这个世道太乱……太乱了……”
枯荣又蹒跚到沈玄度的面前,一双手缓缓伸出,摸向沈玄度手中的那把剑。剑身折射出他枯老的容颜,眼神落寞的像漠北没有水的荒芜之地,枯荣双手把着剑身,将剑从沈玄度的手上抽离,慢慢往自己腹部送。
沈玄度在那一刻仿佛失去了力气,他愣在原地任由枯荣动作,看着枯荣缓缓将他的剑插入自己的腹中,深深的,不带一丝犹豫的。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
一日后。
大批将士从蚵都撤离,蚵都重新恢复平静。蚵都人民对陈葛的死去好像没有太大的闹动,甚至还有一些叫好的。
王宫被撤了,有新的官员正从京城赶来,大抵还要些时日。
沈玄度站在王宫楼阁高处,俯瞰整个蚵都,白日依山尽,风从遥远的山边来,他双手覆在背后,与这背景渐渐融为一体。
“在想什么?”江听岁一上来就看到这副场景,走到他身旁问。
沈玄度看了她一眼,转而将目光放到青山处,笑道:“没在想什么,只是有些事情需要缓一缓。”
对他冲击最大的大抵是枯荣那一句——虽不见其人,可在当初,沈将军也是我与哥哥敬佩之人。
人人都可以成为向往,难过的是,那也只是向往。
江听岁也是后来才听萧无欢说起这些,沈玄度的心思看似木讷,但但若说起心思细腻,也是他。
“人常说世事难料,沈将军怎么认为?”
沈玄度叹息一声,回答她:“我自己都难料,如何求得他人结果?”
这么说来,是想明白了。
远山的视线还在不停扩大,这日江听岁陪他在上面站了许久,眼睁睁看着圆日缓缓落下,落至山脉,晕染了山色。
蚵都的一切都在照常,有些东西也仍旧没有改变。
最后临走前,沈玄度突然对江听岁道:“岁岁,你喜欢游山玩水吗?”
江听岁愣怔了一下,不知他这句话是何意。
沈玄度却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在蚵都又待了几日后,他们准备出发回京城。
这次仍旧是走水路,比起上次的东歪西倒,萧无欢这次适应了好多,但仍旧有不适。可他坚持走水路,只怕是感应到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
至于林烟遥,沈玄度在派人对蚵都进行搜索的时候,就再也没看见过她人。谁也不知道她一夜之间到底去了哪里,是死是活,不过依她命大的福分来看,肯定还尚在人世的。
沈玄度对她是死是活去哪了都不感兴趣,只要她离他们远远的,他便不会找她什么麻烦。
江听岁的药仍旧在吃,可她的病却一点都不见好。但这次回去,她还有个机会去询问江云初,或许她不会告诉她,但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要知道一些。
发病的时候,要么是眼睛有段时间看不见,要么是听不见别人再说什么,有时候不仅眼睛看不见而且耳朵也听不见,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来,安安静静的,努力不让别人察觉到她的异常。
令她惊异的是,沈玄度和萧无欢也不曾问过她什么。有时候她在饭点不肯出来,别人也不会喊她,只是当她的房间传出动静时,沈玄度隔着一小段时间就会去给她送饭,看着她吃完然后再端着饭碗离开。
江听岁总有种错觉,沈玄度似乎是知道了,又似乎不知道。
可她不敢问。
他也不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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