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众人大可御剑飞行直达望断峰天涯阁,但顾三娘未曾允许,谁也不敢班门弄斧,毕竟是当着顾三娘和独孤无双两位绝世高手的面,何况二人均是出自天涯阁。
顾三娘之所以不肯御剑飞行,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更清楚的察看昆仑山的地形,毕竟满山遍野皆是树木,要想从中找到梧桐树无异于大海捞针。
一连行了数日,终于来到天涯阁。柳三更进入殿内,不免触景生情,想起一年前自己还在天涯峰的山洞里修练,师父偶尔会上峰指点自己武功,现如今的天涯阁连房屋的牌匾也都换成了长生门,想到此处,不禁大有物是人非的感慨。
顾三娘也不客气,当下居中而坐,独孤无双和宇文护分作第二、第三,跟着坐下的是顾三娘的弟子周离、武藏小次郎、百地一太夫,再往后便是五叶、周不为、刘承敏、袁无极、莫老八、郭千恨,柳三更和楚瑶则排在最后。
顾三娘道:“诸位掌门,接下来咱们须先找到梧桐树,烦请诸位的弟子辛苦一趟啦。”
五叶道:“好说,好说,只是无痕公子和楚无敌尚且未到,倘若找到梧桐树,咱们……”他唯恐找到梧桐树,再发现火凤凰后,那时自己等人合力助她捉凤,又怕她鸟尽弓藏,毕竟她和独孤无双武功高强,又是同门师兄妹,再加上柳三更那小子,自己等五大掌门即便联起手来也非他们的敌手。
顾三娘道:“楚无敌和孟无痕只怕早已到了昆仑山,说不定现下已经在找梧桐树了。”
五叶一怔,心中暗想:“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孟无痕早早的便赶往昆仑山了,眼下却不见踪影,楚无敌也是,不周山相比灌愁海距离昆仑山还要近些,他本该早到才是,莫非真如顾三娘所说?”当下说道:“倘若楚无敌和孟无痕先一步找到火凤凰……”
独孤无双笑道:“五叶道长尽管放心便是,昆仑山纵横千里,草木遍地漫山,找寻梧桐树谈何容易?别说是楚无敌和孟无痕,就连我和三娘自幼长在昆仑山,只怕也也要找上几年不可!”
五叶点了点头,莫老八却忽然接口道:“那可未必,魔界弟子千万,倘若楚无敌倾巢而出还找愁找不到梧桐树?”
独孤无双笑着摇了摇头,道:“莫掌门,你门下弟子也不少,倘若捉到火凤凰,你会将凤凰血分一口给你的弟子喝吗?”
莫老八一愣,吞吞吐吐道:“这……这个……”
独孤无双道:“三娘既然吩咐,你们照做便是,今日在厅内的诸位见者有份,大伙儿不必担心什么卸磨杀驴,什么兔死狗烹。”他这一番话也算为厅内众人服下一颗定心丸,虽然他用卸磨杀驴和兔死狗烹来形容五大掌门,五叶等人听到却不怒反喜,当下急忙吩咐各自门下弟子下山去寻梧桐树。
顾三娘道:“飞琼,你吩咐这一路上跟随而来的江湖同道跟随五大门派弟子一并下山。”
许飞琼应了一声,便即出去。顾三娘又道:“周离,你去天涯峰取一本《昆仑经》的书来。”说罢又看向五叶,道:“五叶道长,你将天涯阁据为己有,想必天涯峰上的书籍早已翻阅无数了吧?”
五叶道:“我不过是暂居天涯阁,岂敢翻阅书籍。”其实顾听风一死,他和其余诸位掌门,早已将天涯峰翻了一个遍,但见山洞内的书籍并没有什么高明武功,均是一些修真的基础法门,只道顾听风将所有的书籍另藏别处了。
周离道:“师父,我从未去过天涯峰,听说小师叔以前就在那修练,我想让他陪弟子一同去,还请师父允许。”
顾三娘点了点头,道:“三更,昆仑山你再熟悉不过了,劳烦你走一遭如何?”虽然说话很是客气,但无异于将柳三更也当作了下人一般驱使。
柳三更性子随和,倒也没觉得怎么,当下说道:“既然师姐吩咐,小弟莫敢不从。”
楚瑶听到周离要柳三更同她一块去,心中便已不喜,这一路上周离对柳三更可谓是大献殷勤,不是送酒便是嘘寒问暖,她每看在眼里,心中便十分不快,此时也忍不住道:“我跟你同去。”
周离道:“郡主姑娘,天涯峰乃是我派藏书之地,你一个魔……外人……一向不允入内的。”这句“你一个魔……外人……一向不允入内”声音语气故意重了些,自然是提醒楚瑶是魔界妖女了。
楚瑶一向要强,贵为魔界郡主,又素来骄横,明知周离是故意气自己,偏偏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道:“我还不稀罕去呢!”
周离嫣然一笑,朝柳三更道:“小师叔,咱们快去快回。”
柳三更哦了一声,看了一眼楚瑶,低声道:“瑶瑶,我去去便回。”当下和周离一同出殿。
大雄宝殿之后是通往天涯峰的路,周离道:“柳大哥,天涯峰的路我不熟,劳烦你前面带路啦。”
柳三更点了点头,当下走在前头。
两人相依上峰,周离一路上问东问西,一会儿指着一座山峰问那叫什么名字,一会儿又指着山上的红花绿树问是什么树。柳三更虽然在天涯阁呆了三年,但从未关心过这种事情,所以只能答作不知。周离反而笑道:“柳大哥,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柳三更道:“说来惭愧,我这个人一向喜欢安静,即便练功疲乏了,也只是躺下歇息片刻,极少下峰走动,即便是吃饭,也都由黄大哥他们送上山。”想起昔日情景,不禁有些神伤,大感世事无常。
周离似乎对昆仑山十三太保颇有兴趣,当下又问个不停。柳三更道:“我对他们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们是避难逃到此处,至于仇家是谁,他们从未说过,我也从未问过。”
周离道:“你想知道他们的仇家是谁么?”
柳三更道:“你知道?”
周离一脸得意,道:“当然。”
柳三更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周离,道:“不会是你吧?”
周离摇了摇头,道:“不是……不过和我也有关系。”
柳三更一怔,只听周离接着又道:“昔年黄伯仁、东郭胜、苏见生结义十三人均是江洋大盗,在江湖上做下不少大案,尤其是苏见生、张百鸟,两人设下赌局,以行骗为生,骗得不少人倾家荡产,悬梁自尽;还有淫菩萨柳如画,装作良家女子,最擅长的便是仙人跳,你说她一个女子,骗了钱财便是了,偏偏还要杀人,唉……后来他们犯下的案子越来越大,江湖上被他们十三人骗过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最后只得求助师父出面了,这十三人倒也机灵,听闻风声,便即躲入了昆仑山内,恳求师公他老人家收留,师父毕竟是师公的女儿,说什么也不敢到昆仑山行凶杀人啊,所以一直到后来,江湖上但有诛仙门要杀的人,都躲到昆仑山啦。”
柳三更恍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师父他老人家宅心仁厚,自然是不允许自己的女儿为了钱财杀人了。可是,师姐为什么偏偏要去灌愁海,不在昆仑山呢?”
周离道:“他们父女素来不和,你不知道?”
柳三更摇了摇头道:“师父只说我有两个师兄,一个是独孤无双,一个是柳东,从未说过自己有个女儿。若不是我去了灌愁海,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个师姐。”
周离低声道:“那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他们父女不和?”
柳三更摇了摇头,道:“师父既然不说,自是有难言之隐。”周离道:“你真的不想知道?”
柳三更当然想知道,但是自己毕竟是一个男人,倘若什么事都想打听,和一个多嘴多舌的女人却没什么分别了,当下道:“你若是肯说,我自然会听。”说着便缓缓上山。
周离道:“反正离山顶还早,我说与你听也无妨,只不过这件事关系重大,倘若师父知晓了,一定要将我舌头割了去。”
柳三更回过头来,看了周离一眼,笑道:“你师父当真如此心狠 ?”但见周离一脸惊恐的模样,不禁又道:“真的?”
周离点了点头。
柳三更见她神色凝重,不似说谎,想起这几日来,顾三娘一路上派头极大,始终在车厢内很少露面,无论吩咐什么事情,都是由飞琼和周离去做,当下说道:“既然如此,你还是别说了。别一个不小心被人听了去,再传到你师父耳中,你可有罪受了。”语气之中,大有关切之意。
周离道:“你是关心我?”
柳三更道:“你对我有恩,我自然也对你有义。”
周离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忍不住心中一动,暗道:“他说对我有意……莫非……”想到此处,忍不住脸色一红,以为柳三更表明了他对自己的心思,当下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柳三更道:“当然是真的啦。”
周离脸色一红,不由得低下头来,此时犹如一个娇羞的少女一般。
柳三更道:“你怎么不走了?累了么?”
周离忙道:“不……不是……”
柳三更疑惑道:“周姑娘,你怎么啦?脸怎么这么红?”
周离忙道:“没……没什么,咱们快些上山,免得师父等的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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