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气息与鼻尖挥之不去,叶瑾秋仰头看向裴勋,后者也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眸中充斥着不悦之色。
有些心虚,叶瑾秋不知该说什么,可很快她却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裴勋,
“你管我?”她又怒极反笑:“你呢?你又为何在此?”
“寻你。”
叶瑾秋又想去推裴勋,却被裴勋一把握住了手腕,他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红色绳子:“凌阁信物,你与他们做了什么交易?”
裴勋竟然晓得这凌阁中的秘密。
可诧异也不过是须臾间,叶瑾秋很快便反应过来,她收回了手:“交易?你在说什么?”
下巴一疼,被裴勋死死捏住:“你可知,一旦系上了此绳,此后你若再想要摆脱凌阁难如登天。”
哪有如此严重?更何况,哪怕当真如此,她也无谓了。
“这是我的事。”
“你的事?”裴勋红了双眸,他声音此刻冷若冰霜,“你大可试试,这绳子你可还摘得下来?”
不便是一根绳子,哪里有摘不下的道理。
原先还打算遵守约定,一直戴着这红绳,可被裴勋如此一激,叶瑾秋便抬手去解,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却发现这红绳乃是死结。
“哪怕解不开,届时一把剪刀足矣。”
然后,她便看到了裴勋手中明晃晃的匕首闪动。
那匕首落在了叶瑾秋手腕上的红绳之上,可直到匕首被磨开了个豁口,红绳仍旧不曾断开。
“这……”
“只有凌阁决定放弃你时,他们才会给你解下。”
叶瑾秋闭眸,罢了。
“裴勋,我想回去了。”
裴勋却并未听她的,牵起她的手便往凌阁后门行去,叶瑾秋往后拖着身子,不肯随着他前行。
“你要去作甚?”
“入凌阁,解红绳。”
“我不解。”叶瑾秋执拗着:“我与凌阁合作没什么不好,若说起吃亏,也只会是他们吃亏。”
“你不懂。”
“是你不懂,你未经历过我所经历之事,怎么晓得我的痛?”又怎会晓得她复仇心切,将所有的情爱都抛诸脑后?
不只一次想过,假若重来一次,她会不会在裴勋托人向叶府求亲时应下来,答案毋庸置疑。
只是没有假若。
“我累了,带我回去罢。”
这下裴勋未再坚持,将叶瑾秋打横抱起,上了不远处的马车,趁她闭眸小憩:“我说过,你的仇我替你报。”
“不成。”叶瑾秋嘀咕着:“你该晓得,我不想欠你人情。”
“那便能欠他人人情了?”裴勋摸着她的额头,发现有些烫,抿了唇。
“裴勋,你说我这仇何时能报?恨又何时能散?”
“很快。”白衣青年抬眸,眸中闪动着嗜血的光芒。
……
“妹子,救救二哥。”
阴暗的地牢之中,地面与墙壁之上处处爬满了蛆虫,腥臭味令人犯呕。
叶瑾秋隔牢门而望,二哥双胛被长铁钩勾住穿透,流着深红色的血,而那被长鞭鞭笞过的伤口已经溃烂,上面有蛆虫蠕动着。
‘啊’了一声,叶瑾秋崩溃地跪在地上,她拼命地去摇晃牢门:“二哥,我等我,我救你,我一定要救你。”
可那张熟悉的脸很快变了,不再熟悉,而是一颗骷髅头,龇牙泛着阴森的笑:“救我?成日里说着救我?我却等不到你,已经晚了,已经晚了……”
“二哥,不,二哥……”
从睡梦中惊醒,叶瑾秋倏地坐起,她拼命着故意着,想要将那种窒息感给消除。
抬头,是那熟悉的纱帐,窗子外头还时不时地传出鸟鸣声。
长嘘了口气,是梦,还好是梦,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叶瑾秋想要下榻,却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根本没力气。
门被推开,裴勋亲自端着白玉瓷碗前来,他坐在榻沿,感受到床榻一侧轻陷,叶瑾秋来不及反应。
嘴唇触碰到了一微硬之物,却是裴勋将玉勺抬到了她的唇边,周遭已满是药香气。
叶瑾秋不解。
“吃药。”
她将脑袋偏去一旁:“为何要吃药?我这身子好得很,无病无灾的。”
“还说无病无灾?”裴勋气笑,他将碗放在榻旁的桌上:“叶瑾秋,你还当真是不将自个当回事。既如此,本相又何苦管你。”
见裴勋起身走,叶瑾秋抬手,想要去触碰他微飘的衣袂,可手一滑,竟任由那袍子划过。
她未曾抓住。
眼瞅着裴勋已经要行出门外了,心里莫名得一酸,有些委屈地落下泪来。
“是啊,裴大人成日里忙于公务,本不该在我这个闲人身上浪费时间,我都觉得裴大人此番行为莫名其妙,令人摸不着头脑。”
说完她便缩入了被窝当中,用被褥将脑袋蒙住。
很快,听得脚步声愈发的近,而后又听到了裴勋的叹息声:“阿秋,你说我该拿你如何?我只痛恨当初在叶家遇难时没能及时出手相助,不然你该一如既往,还是那个清冷又热情的姑娘。”
这话说得情深意切,叶瑾秋听入心里,很是动容。
“裴勋,你为何会喜欢我?”叶瑾秋终于探出了脑袋:“我性子不好,恐怕连青禾都比不得。”
她再次被裴勋揽入怀中,听头顶传来:“哪里都好的人,为何要故意贬低自己?”
“我头疼。”
接下来,太阳穴两侧便传来温和的触感,是裴勋在轻轻为她揉,“吃药便不疼了。”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那我先吃药。”
叶瑾秋坐起身子,尔后自个儿端起药碗,一口饮尽,擦了嘴角。
“我在调查令兄之事。”
裴勋不想看到叶瑾秋心事重重的模样,索性直接挑明了说:“他确然在五皇子府,我也晓得你是想要借助凌阁救他出来。”
一语中的,叶瑾秋并不觉得惊诧,毕竟裴勋原本便非等闲之辈,否则也不可能在这种弱冠之年便坐上这等位置,并且无人敢抗。
“凌阁中人这点本事应是有的。”
“可你却不晓得凌阁真正的目的。”裴勋终是说出了调查出的事:“你可知,你所见到的七皇子并非真正的七皇子。”
“什么意思?”
“你所见七皇子乃是凌阁少阁主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