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本该是阖家团圆、守岁迎新之时。但今年这个除夕，注定有些人要彻夜不安。
护国公宇文峥满脸阴沉地守在皇城外城门外，迟迟不肯离去。
一旁的护国公夫人则是不停地用手帕擦拭着眼角，忍不住问道：“国公爷，舟儿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为何要被……”
“别问了。”宇文峥深吸一口气，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那紧闭的宫门，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早在半个时辰前，除夕宫宴就已经结束了，众人纷纷离宫散去各回各家，可他们却一直没有等回宇文舟，只有一个不认识的宫人传话来说：宇文舟擅闯后宫，已被巡逻守卫暂时羁押，叫护国公府的人先行回府，静候消息。
宇文峥知道自家那小孙子是个什么德行——小事上横得要命，大事却不敢逾距半分。况且就是因为清楚宇文舟是个坐不住的，宇文峥在进宫前还特意训过他，所以无论如何宇文舟这次都应该是不会乱跑的。但眼下既然宫里这么说了，那十有**是真的在后宫里抓到了宇文舟。
可若只是这样，宇文峥根本就不必如此忧心。他身为朝廷重臣，手握兵权，宇文舟又是个小小少年，就算是宇文舟被扣在宫里头，看在他的面子上，顶多一晚上也就给放出来了。
但如今的情况明显不是这么简单。
最让宇文峥担心的是，在那个时候消失的，还有自己在后宫为妃的孙女宇文秀。
而此时，那处被弃置的宫殿内，早已不复往日的静谧。
明亮的烛火将殿内映得通明，从茶盏杯口溢出的热气稍稍驱散了沉淀许久的阴冷。
古卿凰进来时，殿中唯有古玄朝一人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身边只留了一个尚元清伺候在侧。
仿佛听不见从隔壁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一般，在殿里四下扫了一圈，古卿凰扬眉道：“父皇跟母后呢？”
“回去守岁了，这种事情还用不着他们操心太多。”古玄朝招手叫她到身边坐下，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微微蹙了蹙眉，不满地看着古卿凰身上被古卿凰脱得只剩下一件长裙和一条披纱的打扮，“腊月夜里寒得很，就算是仗着有内力护体，你也不该穿的这般单薄。”
还没等古卿凰争辩什么，一边候着的尚元清已经非常配合地把古玄朝先前脱在一边的大氅递了过来。
古卿凰无奈，只得乖乖接过大氅披在身上。嗅着那大氅上淡淡的龙涎香气，古卿凰舒服地眯了眯眸子，“我还以为，就算父皇母后不在，小叔叔也会来凑个热闹呢。”
“他在啊。”古玄朝意有所指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不是吧。”见他这般古卿凰哪里还不明白，“这大过年的，他也不怕见血沾了晦气。”
古玄朝摊了摊手，“他可不觉得有什么晦气的，我瞧着倒是乐在其中。”
这话刚落，另一道声音就从外头插了进来。
“谁乐在其中了？我这还不是为了尽早撬开他们的嘴？”
古卿凰只瞅着走进来的古笙笑，古玄朝倒是不怎么想给他好脸面，直接开口问道：“那您老人家忙活了这么久，撬出什么了？”
“我要是说什么都没撬出来，你们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古玄朝古卿凰兄妹俩异口同声地回道。
“会！”
“那我就不能说什么都没问出来了。”古笙一脸“看，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无奈地耸了耸肩，“宇文秀招了，她说她同陈威已经暗通曲款多时，早先还顾及着胳膊上那点守宫砂没敢做的太过火，后来就……你们懂的。而且据她所说，她同陈威的那档子事儿，宇文峥是知情的。虽然她也不知道宇文峥是怎么知道的，她说她从来没有对外人漏过半点风声。”
古玄朝见他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不由得挑眉，“就这些？”
古笙摊手，“就这些。”
古玄朝点点头，一锤定音，“那你还是没用。”
古笙：“……”
古卿凰偷偷笑了两声，方问道：“你是说，宇文峥知道宇文秀跟陈威那点儿小秘密？”
“宇文秀是这么说的，宇文峥曾经警告过她，叫她小心行事。”
“小心行事？”古卿凰把这四个字在舌尖绕了一圈，勾了勾唇角，“这就有些意思了……宇文秀那里大概也就能抠出这些东西了，陈威那里呢？难道就什么也没问出来？”
陈威就是那位陈副使的名字，他同宇文秀的事一经“败露”，古玄朝第一时间便下令革了他的职废了宇文秀的妃位，只不过现在还只是口谕，消息尚且没有传出去。
古笙破罐子破摔地摇了摇头，面上稍稍染上些许凝重，“这个陈威问题不小，要不是先前我让人贴身盯紧他，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让他咬舌自尽了。”
一听这话，古卿凰当即来了兴趣。
她转头问古玄朝：“这个陈威的身手如何？先前是如何进入金吾卫的？”要知道，金吾卫可是天子近卫，古玄朝不说对所有人都了如指掌，但少说也该对其中的几位头头做到心中有数。
“身手还算利索，但在金吾卫几位首领中并不如何突出。他是将门之后，按着惯例考核过后便将人收了进来。”古玄朝眯了眯眼，“我记得，当初举荐他入金吾卫的那人，似乎是护国公府的远亲。”
“这就对了。”古卿凰轻轻拍了拍手，随口唤道：“青冥。”
如青烟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古卿凰身前，“属下在。”
古卿凰冲侧面厢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去，那个陈威交给你了，霜离是不是留了些小玩意儿在你那儿？”
“属下明白。”青冥应声，没多问什么，直接闪出了大殿。
看着青冥离去的背影，古笙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夙儿，你这手下的人一个个都不简单啊！”
古卿凰斜了他一眼，“也不看看都是谁带出来的？”
“是是是，夙儿最厉害了，聪慧过人冠绝天下……”
“行了小叔叔，你也别乱给我戴高帽了，说吧，你又想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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