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飘荡，无声无息。
练武场，再无楚晨闭关前的喧闹，尸横遍野。
凌风无力的躺在楚晨的怀中，气息微弱，风面色惨白，又哭又笑：“楚……楚公子，对不起，我们没能守住长柳镇。”
“这不怪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你，而是我，如果我没有让你们留下来，你们也不会……”
楚晨紧抿双唇，脸上浮现一抹愧疚。
若不是因为他的请求，凌风等人不会留守长柳镇，自然也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而本应出手庇护凌风等人的他，却沉浸于刀势的领悟，在凌风等人寻上他的时候，未能出关。
那一处静室乃是大江帮帮主精心打造而成，静室关闭时，只能从内部开启，想要强行破入其中，至少也需要罡气境的修为。
他能想象，凌风等人站在静室大门前时，有多么绝望。
“楚公子……你……你不必如此，便是没有你的请求，我等也会留下来镇守长柳镇。
我凌风虽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只可惜，我实力太弱，什么也做不成，咳咳！”
凌风声音微弱，一边说一边咳嗽，眼中带着一丝黯然。
若他有罡气境的修为，他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跟随他的众多兄弟，又岂会死？
长柳镇又怎么会沦陷？
一切的一切，归根究底都是因为他太弱。
“你别说了，你且宽心，有我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楚晨手中不停，罡气不断灌输到凌风体内。
“楚公子，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很清楚，你不用白费力气，更不用再浪费你的罡气。”
凌风惨笑，声音愈发微弱：“身为武者，早就做好随时身陨的准备，活了四十余载，也足够了。”
说到最后，凌风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
“凌大哥，你有什么遗愿，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达成。”
楚晨沉声道。
凌风因他而死，其遗愿他自当尽力完成。
“你叫我什么？你叫我凌大哥？”
听到楚晨的话语，凌风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抬起头，看向楚晨，“哈哈哈，楚公子能得你一声凌大哥，我此生无憾！”
“我有一个请求，还望楚公子能替我，替我的一众兄弟们报仇！”
“杀人者谁？”
楚晨眸光冷冽至极。
“杀人者……周……周……周长鹰！”
最后一字落下，凌风已是气绝身亡，再无生息。
四周陷入一片寂静。
看着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凌风，以及周围一众武者的尸体，楚晨莫名的心烦意乱，无比烦躁，恨不得仰天长啸。
眼前不由闪过一幕幕场景，有那对老妇人和幼童惨死之相，有武一心身死时的景象，有长柳镇各处的惨象……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这些与他或有关，或无关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让他心神触动。
长柳镇的情景，还只是岛上惨状的一部分，此刻，岛上各镇、无夜城恐怕也如长柳镇一般无二。
原本的黑囚岛虽然混乱，但大多数人都能活下来，勉强在岛上挣扎，怎么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而一切的源头，只在于周长鹰、周玄毅父子。
周玄毅以血炼之法炼丹，若想成丹，必以岛上大半人的性命作为代价。
周长鹰为帮助其子炼丹，联合岛上各方势力，屠杀岛上众人，此二者便是罪魁祸首。
“凌大哥，你放心！我会让周长鹰、周玄毅去陪你的，我保证！”
楚晨面色冷漠，抬手轻轻合拢凌风怒瞪的双眸，口中郑重的承诺。
“你要杀我？”
就在这时，一道冷笑声从楚晨身后传来。
扭头。
就见到一个面容方正，气息厚重如山的中年人走来。
周长鹰！
周长鹰看了眼死去的凌风，口中感慨道：“这个叫凌风的人，嘴巴很硬，我曾以极刑逼供，想要撬开他的嘴，第一日，我割他一根手指，他不愿说。”
“第二日，我割他第二根手指，他不愿说。”
“……”
“第六日，我割他右手手掌，他不愿说。”
“……”
“第十五日，我割他右臂，他依然不愿说。”
“第十六日，割左臂……”
“第十七日，割右腿……”
“第十八日，我割他左腿，尽削其四肢，做成人彘，他依然不愿说出你的下落，到也不失为一条汉子。”
“只可惜，脑子有些不好使，他若是果断交代出你的下落，或许我还会留他一具全尸。
为了一个外人，反而让自己承受这么大的痛苦，连带自己的兄弟，一同惨死，简直愚不可及。”
周长鹰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讥嘲，神色悲悯。
楚晨神色平静的有些可怕，放下凌风的尸体，缓缓站起身来。
眼帘微抬。
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已如万载寒冰，扩散出森然的寒意。
周长鹰瞳孔一缩，手掌摸向腰间的长剑。
这少年抬眸的一刹那，一股惊心动魄的气息从其体内爆发，似有无边阴影笼罩而来。
“你说够了吗？”
淡淡的声音，如若九幽寒流倒卷，让四周的温度骤然下降数十度，让人不禁浑身冰冷。
被楚晨注视的周长鹰，只觉得遍体生寒，一瞬间，就好似浑身赤．裸的站在冰天雪地中。
不等他有所反应。
“说够了，那就去死！”
一声暴戾的话语之后，一道霸烈的刀光炸裂。
如一头自太古而来的蛮荒之龙，撕裂长空，裹挟着天崩地裂般的压迫感，呼啸而至。
一刀，直取周长鹰首级。
“你……”
周长鹰心神一炸，心跳如擂鼓，强烈的危机感充斥全身，不到一个呼吸，他就有了判断。
逃！
不逃就得死！
可是，周长鹰反应再迅速，也为时已晚。
刀光横掠，数丈的距离一闪而过。
“啊！”
下一刻，赤血刀已经洞穿周长鹰的护体罡气，刺入其心脏之处，他只来得及发出一身惨叫。
赤血刀轻轻一搅，惨叫声戛然而止。
周长鹰的尸体，随之重重的落在地上，到此时，周长鹰握在腰间的手掌也没来得及拔刀。
“周玄毅……”
楚晨看都没看周长鹰的尸体，抬眸望向无夜城所在之处，心中杀意翻涌，喃喃自语。
轰！
脚下一踏，地面开裂，整个人冲天而起，朝着无夜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