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画轻声笑了一下,这不就是颜梦卿吗?
当年,颜梦卿可不就是硬闯进国师府,缠在他身边,脸皮厚也只厚在他这里,丢脸也只在他面前丢嘛!
不过,颜梦卿当年也还算听话,反正就是他走到哪,颜梦卿就跟到哪。
后来他才知道,这家伙根本不是为他而来,而是为了涅槃晷。
为此,当时他还被徐子鹞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但是,那时候颜梦卿已经走了,而且,还没有留下一点点线索给他,走得特别绝情。
直到如今,他的气也还未散去。
他现在不想见颜梦卿的一个最重要的理由便是这怨气还没散。
那女子最终哭着绝尘而去!
女子一走,所有人作鸟兽散。
董福还沉浸在颜梦卿的霸气之中。
“福管家!关门!”颜梦卿轻踹了他一脚,这家伙,对着个小娃娃发什么花痴,“明天给我把国师府门口打理出来,我不想再看到国师府被糟践的模样!”
董福愣愣的点头,关门!
另一边,女子离开国师府后,一改哭哭啼啼的模样,神情冰冷的走进了翠仙楼。
翠仙楼是沧澜国最有名的酒楼,其分五层,第一层仅供吃喝,第二层供文人雅士饮茶,卖弄才艺,第三层供人玩乐,设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第四层分出了许多隔间,用来供人摆放古董商品,可进行自由买卖。
而这第五层,至今为止,没人见过有人上去过,也无人知晓是用来做什么的。
而此时,女子进入翠仙楼后,便径直去了第五层。
一到第五层,女子便撕去了脸上的皮具,露出一张刚毅锋利的脸,那是一张男人的脸,极其英俊,富有欺骗性。
第五层有很多隔间,进了第五层之后,他直接走进了最里面的隔间。
隔间有一道窗户,从窗户可直接看到雨林街。
从窗户射进来的余晖将隔间染成温暖的暖黄色,一女子隐没于余晖中,用个后脑勺对着他,葱白如玉的手指握着瓷白玉做的酒杯。
“主人!”
“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女子声音清冽,回头露出一个祸国殃民的笑。
只是那笑,根本不及眼底。
他匆匆低下头,回:“主人,那小娃娃好生厉害!武力超凡,绝非凡人!听她说话的语气,与颜梦卿倒是十分相似!之前我在国师府的时候,察觉到她对国师府的一切都格外的熟悉!您说,会不会颜梦卿……”
女子低声笑了一下,声音与黑袍女逐渐重合:“你去鬼峰岭等着吧!他们很快就要去青云山了!到时候,你再确认确认,她,究竟,是不是颜梦卿!”
“主人!若是……”
黑袍女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目光一冷,手指间的瓷白玉瞬间被其捏碎:“哼!你不就心心念念着她吗?行,到时候你确认了她的身份,若真的是颜梦卿,便依了你,废了其武功修为,囚在你院中,让她再也无法逃离你的掌控!”
“谢谢主人!”
等他走后,黑袍女残忍一笑,自古以来,哪有反派守信用的!
如若真是颜梦卿,她,必再杀之!
她的眸光之中,尽数是仇,尽数是恨!
而另一边,颜梦卿进府后,才发现徐子鹞和君然都不在。
“真奇怪,子鹞怎么还没回来!福管家,君然呢?”
董福:“君然少爷说一直在这里叨扰夫人,他很不好意思,明天他准备去找君家的亲信。”
“所以今天准备买只鸡回来炖炖,让你们尝尝他的手艺,感谢夫人收留他这几天!这不,他前脚刚走,夫人后脚就回来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回来了!”
颜梦卿点点头:“你去看看他到哪里了!”
二人正说着,君然就回来了。
君然一走到门口,见她一脸苍白,还以为她在皇宫被人欺负了,卷着袖子,提着一只被扒光了毛的鸡,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小灵儿,怎么了?被谁欺负了吗?”
颜梦卿被君然弄得一愣,随即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心头那点痛苦一瞬间消失不见。
离画也不禁笑了一下。
“呀,这狐狸原来会笑啊!”君然一直见到的离画都是冷酷无情的,猝不及防见到离画笑一下,觉得十分有趣。
“去去去,一身的血腥味儿!离远点!”颜梦卿把君然赶到一边去,边走还边用手驱散身边的血腥味。
君然抬起胳膊嗅了嗅,疑惑不解,他没有闻到啊,而且,一只鸡,血腥味能有多重?
“你等着,我去给你炖鸡!”说着君然就提着鸡走了,边走还边戳着鸡翅膀。
黑夜降临之时,徐子鹞回来了,而颜梦卿与离画,还有君然三人正在喝着鸡汤,整个屋子都是鸡汤的味道。
徐子鹞一进来,离画颜梦卿便眉头紧蹙:“子鹞,你干嘛去了,一身的血腥味和泥味!”
凶兽对血腥味尤其敏感。
“?”徐子鹞也像君然一样闻了闻自己的衣裳,没闻到什么。
不过见颜梦卿与离画嫌弃的模样,徐子鹞笑笑站了起来,说:“我去洗洗!给我留点鸡汤啊!”
颜梦卿爬在桌子上喝着汤,看看君然,又看看离画,她头顶冒出几个问号,为什么感觉国师府变成了救济所了?
不知道离画知道国师府被她变成救济所了,表情会是怎样的精彩。
一想起离画,颜梦卿眯着眼睛,叼着汤勺假寐,蓦地,她睁开双眼看着离画,嘴中的汤勺落入碗中,砸得叮当响。
她望着离画:“臭狐狸,今天的糕点是谁做的?”
离画嗯了一声,疑惑的看着颜梦卿,不多时说道:“朱大厨啊!”
“是嘛?”颜梦卿又趴了下去,“怎么味道和之前的不一样,奇怪!”
离画心中咯噔一下,难道颜梦卿发现什么了?
“算了!”颜梦卿又拿起汤勺一口一口的喝着鸡汤,君然炖的鸡汤还不错,“好喝!”
过了一会儿,徐子鹞回来了,一身的血腥味淡了很多,但是没有彻底消失。
他捏捏颜梦卿的鼻子,又揪揪离画的耳朵,被离画一爪子挥在手背上。
“小灵儿你们是属狗的吗?鼻子这么灵!然哥都没有闻到。”他边说边自己盛了一碗汤。
君然笑笑:“小娃娃一般嗅觉都比较灵敏吧!”
颜梦卿嗯了一声,晃了晃腿,更何况她还是一只特别凶猛的凶兽。
她又凑向徐子鹞嗅了两下,血腥味还是有,只是淡了很多,她望着徐子鹞,疑惑:“你到底干嘛去了?”
徐子鹞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看样子还连澡都洗了,头发还湿漉漉的。
徐子鹞从小不爱束发,就爱将头发轻拢在身后,这时头发还有些湿,他低着头喝汤,有几缕垂在额头前,把光洁饱满的额头衬得尤为漂亮。
颜梦卿矮小,整个人都跟挂在桌子上的,她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徐子鹞漂亮的眼睫毛和侧脸。
左边头发遮住的发际处好像有一道口,颜梦卿看得不太真实。
离画忽然从颜梦卿怀里跳了出来,语气无比严肃:“你去干嘛了?”
“啊?”徐子鹞懵圈的抬起头来看着离画。
离画走到他面前,掀开了他的衣袖。
“诶?你……”徐子鹞失笑,还是瞒不住离画。
颜梦卿等人只看到徐子鹞光洁的手臂上到处都是伤痕,有些伤口还在冒着血。
“子鹞!你……”君然吓了一跳,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一条条的,密密麻麻的,看得他头皮发麻。
他皱着眉看了一会儿,站起身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他手里抱着一些细布和一些清洗伤口的东西进来了。
“你去找徐岩了?”颜梦卿几乎肯定了徐子鹞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了。
徐子鹞脸色微红,摇摇头:“没有!”
他一个打死不承认,颜梦卿也拿他没有办法,而且,他身上的伤的确不是徐岩弄出来的。
“身上有伤口吗?”颜梦卿走到他面前,叉着腰,很是生气。
他摇摇头。
“以后别冒险了!”离画冷冷的说道,“你还想为你娘报仇就别再做这种事!”
颜梦卿沉默,虽然离画话说得难听了些,但是,也的确是实话。
“好好!”徐子鹞眯着眼笑了笑,答应得飞快。
“明天按照计划去青云山!”颜梦卿瞪了他一眼,“你弄一身伤,真是……”
等君然将伤口处理好了后,他拉着衣袖将伤痕覆盖起来,对颜梦卿晃晃手:“没事!都是些小伤!”
说完就低着头喝汤了,也不看颜梦卿或是离画。
最后,在离画和颜梦卿火热的注视下,他不堪重负,拽着君然走了。
随后颜梦卿把董福叫了过来,交代了一些事情。
夜晚,颜梦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一闭上眼,脑海里全是白天她见到的那些尸体的惨死模样,还有徐子鹞满身的伤痕。
“臭狐狸!”
离画窝在她枕头旁边的,颜梦卿睡不着,他也睡不着,他和颜梦卿,心中装着同一件事。
黑袍女一日不除,涅槃晷一日不找到,他们一日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