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可走到角落，捡回那条被孙大刚打断的右手臂，将无名指按在怀表背面。
孙大刚离得近，看得清楚——夫人的右手手指头全烧焦了，唯独无名指被相对完好。
竟然……夫人在被大火燃烧的时候，竟然还一心记着打开怀表的方式，一心护着那只无名指，一心护着孙大刚！
孙大刚定住，任由他们打开怀表，取出视频证据。孙大刚看着夫人烧焦的脸，眼泪终于留了下来：“难道你觉得……就算你死，我也会用你的尸体打开怀表吗？”
闻言，夫人猛地抬头看他。
“没有意义了。”夫人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从你用两百个活人炼制黑焦醒尸，入侵学校的那一刻起，我们的爱情就牺牲了。”
夫人抬头看着孙大刚苍老的脸，说道：“像我们这样的畜生，不配拥有爱情。”
“呵呵呵……”孙大刚笑了起来：“畜生……爱情……”
孙大刚是爱夫人的，可随着他野心的膨胀，他的爱也变得越来越畸形，建立在成百上千人性命之上的爱，张可可夫人宁愿不要。
她这也算是以一己之力，尽量为丈夫犯下的错赎罪吧。
*
孙大刚被逮捕受审，等待他的只有死刑。
成渝给了夫人最起码的尊重，没有落井下石：“夫人节哀。”
夫人叹：“因果报应罢了。”
沉默片刻，成渝又说：“感谢张夫人极力配合，助我们拿到视频证据。”
张可可夫人问：“你为何相信，我不是颜卿派来的卧底？”
成渝不答。
张可可夫人笑道：“罢了，这不是我该问的。”
成渝说道：“三日前，也就是王欣徳死后第三天，实验中心对王欣徳的尸体研究完毕，准备申请人皇送去火化，就在这时，王欣徳身体突然出现异变，皮肤大面积变黑，大有变成黑焦醒尸的可能。夫人是在即将死亡的情况下进行异变，与王欣徳的情况最为相似。人皇下令，带张夫人回去，请张夫人配合。”
张可可夫人说道：“人皇信我已是不易，我定会全力配合研究。也当是为那恶人赎罪。”
“张夫人。”
成渝突然叫住她，张可可夫人转头看向成渝：“成统领，还有事吗？”
成渝：“孙大刚给的第一段视频是高仿的，技术顶端。凭他的本事拿不到这段视频。”
“成大人是何意……你的意思是说，孙大刚和颜卿到现在还有合作！？”张可可转念一想，便悟了。
成渝：“也可能是他们当初达成了某种协议。”
张可可气急败坏地扔掉断臂，被练成黑焦醒尸的她没有痛觉，但此刻却是一副气得肝疼的模样，气急败坏地吼道：“畜生！！！”
*
紫禁城。
今日早朝完毕，人皇独留于徊。于徊现在还是假扮着他爹于回丞相，加上本是父子，两人长得本来也相似，这样扮老，看多了也顺眼。
虚拟投屏上。
成渝将事情交代了一番，总结道：“孙大刚的第二段视频证据还在鉴定真伪，第一段视频证据初步鉴定是幕后主使给的，而且张可可貌似不清楚孙大刚和幕后主使之间的交易。”
人皇：“知道了，将孙大刚关进大牢，务必留其性命，暗中严密监视。你再办一件事，便回来。”
成渝：“皇上请讲。”
人皇：“关于‘洛城城主孙大刚落网被捕’事件的原因，是孙大刚勾结颜卿，谋害洛城前任晏城主。从洛城开始，将这个原因散播出去。”
成渝：“是。”
关了视频。
人皇问于徊：“可看出端倪？”
于徊说道：“皇上，此事恐有不妥。第一，视频中的人只是披着颜卿的脸，如今易容技术高深，这幕后主使者究竟是不是颜卿，还有待调查。第二，颜卿本就扣有‘潜伏在人族长达三十年的奸细’的罪名，我们将他安置于将军府，已是极其冒险，如今入了监察室，尉迟将军也护着他。第三，晏城主德高望重，声名远扬。在未确认幕后主使的情况下，扣上勾结谋害的罪名，颜卿只会罪加一等。”
不知是哪一点触了人皇的逆鳞，人皇沉着冷眸说道：“就是要他罪加一等。”
于徊顿悟，一惊：“可是要他死？”
人皇冷笑：“不逼他一把，还真不知这水中，是鱼，还是鲨啊。”
于徊知道，铺了那么久的网，终于要收网了。他甚至有些期待，颜卿该如何对付？
九天台阶龙椅上，人皇藐视紫禁云雾，一双浑浊的老眼生得犀利。
“两日内断案，三日后当众问斩，将颜卿处以死刑！”
*
一周前，洛城。
洛城位于亚热带，连日落雨，忽大忽小，惹得人心思不定，这天，真的变了。
当夜，孙大刚给夫人打电话：“老婆，我今晚还有应酬，就不回去了。”
夫人在电话里抱怨：“怎么又不回来？天天应酬！”
孙大刚讨好道：“哎呀，那不是这帮小兔崽子，哭哭唧唧要回家过年，活儿都干不完，这不，给上头训了一顿。约着出来喝两杯，说点好话，再拖拖时间。”
夫人不耐烦：“行行行，先说好，十二点之前必须回来！”
孙大刚：“好好好，夫人给我暖被窝！”
“滚！”
挂了电话。
沈流瞟了一眼孙大刚，阴翳的脸上露出一丝讽刺：“明知道是个假的，还那么宝贝着？”
孙大刚灌了一杯，肉横的脸红了起来：“她和我老婆实在是太像了，我忍不住。你们……什么时候放我老婆回来？”
沈流：“快了，第二次大战之后。你老婆在冥帝待着，危险却也安全，战火烧不到那里。战后团圆，多好。”
沈流年轻时，眼睛是偏大，那时候纯净，眼睛是干净的，带点褐，透亮。如今接近中年，眼皮微塌，褐色褪，又常年眯着眼，像狐狸。
给人一种错觉，好像这双眼睛本就狭长，好像这人本就狡黠。
闻言，孙大刚面色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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