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心下一抖,他原先觉得颜卿竟然能亲自让人皇在这里逮捕他,那他不是刺客,就是奸细!
但是人皇给了他第三种可能:是结婚。
衰老的刘公公脆弱的内心,已经被完全颠覆了。
“尉迟将军已故。”
人皇看着颜卿,浑浊的眸子微颤,眼中竟流露出一丝悲悯,转瞬即逝。他重新看向颜卿,眸中闪现的精光尽是算计。人皇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侍从退下,就连左相于回也没留下。
人皇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放缓了语气,用商量的口吻说:“你是和尉迟殷夔独处了他余生最后三个月的人,你也是最后伴随在他身边的人,你是代替尉迟殷夔最好的人选。”
“哼。”颜卿低着头冷笑,忽而抬头,挑着眉:“皇上,你应该挺恨我的吧?”
“哪有什么恨不恨……”
“皇上!”
颜卿蛮横地打断人皇的假情假意,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胆大妄为地藐视人皇。
“尉迟殷夔是跟着我外出执行秘密任务。你也不用调查了,那段视频不假……他是被我害死的。”
人皇不想抬头看颜卿,或者说,这辈子除了先帝,他从未仰视过谁。
“在你们两个一起落湖之前,你们俩都已经易了容,而且连木王都看不出来,如果视频真的是你发的,那你为何要特意将自己的脸也修上去?如果你此举的目的是想让我们把你也救了,那你为何又不直接把湖的地址一起发给我们?颜卿,这根本就不是你发的,这个发视频的人想要救你。”人皇站了起来,目光直视颜卿,大度地说:“若你能代替尉迟殷夔,那我就不追究了,毕竟这也是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我就是那个‘因’,他为了救我,替我承受大火的烧燎,替我抵挡房梁的压迫,替我抵挡钢筋的刺穿,替我抵挡导弹的贯穿。”
颜卿手指着将军府大门的方向,那里有尉迟殷夔大笔一挥写下的牌匾,上面有将军豪放洒脱的字迹,就好像尉迟殷夔站在那里。
颜卿越想越悲怆,越想越愤怒:我是什么时候允许你私自为我牺牲的!?
目眦欲裂,眼球爆红,带着彻夜未眠的青黑眼袋,颜卿死死地瞪住人皇,对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吼:
“他是战场上的死神大将军,他是全人族的希望,他是尉迟殷夔!他死了!因为我!——你敢说你不恨我吗?啊!?”
人皇一把拴住颜卿的领口,将这个顽劣不堪的小孩拉到跟前,用充满怒火的眼球瞪着他,对着他破口大骂:
“就是因为他是因你而死,才要你替他活着!”
毕竟年纪大了些,人皇竟有些支撑不住颜卿的体重,人皇一把将颜卿推开,指着他咬牙切齿道:“颜卿,你给朕听好了,尉迟殷夔因你而死,便是你欠他的,无路如何,你都要替他完成他未完成的事,替他成婚,替他完成使命。”
两双不纯净的黑眸撞在一起,一双偏浅褐色,而另一双偏浊白色。
当人皇说完话,两人竟然默契地没有再开口,而是直勾勾的对视着,却是刀光四射。
半响,颜卿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疯癫,笑得痴狂。
“皇上,我高高在上的皇上,哈,你真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唬我?”颜卿竖起一根食指,插在两人脸中:“他,尉迟殷夔,可是已经死了啊,你让他娶他老婆,让我和他老婆生孩子,让我替他独享天伦之乐,你莫不是想让他在九泉之下气得背过去?”
“噗,你怎么想的啊?”
“呯!”
一声木桌上发出的闷响,如同人皇忍受的暴怒,平地哄起。
“妈的,来人!”人皇怒喝一声,话音刚落,已经有数十个身影从门口、窗户处飞奔进来。人皇砸了茶桌的手收起,颤抖地指着颜卿:“给朕拿下他!”
刹那间,数十簇人影奔向颜卿,将其团团围住。唯独有一个黑影轻盈一翻身,落到包围圈中心,将颜卿挡在身后。
“主人,西北角易突围。”童白紧张得看着一张张近在咫尺的敌人的脸,防着每一个将他们围住的敌人。
“白白,咱们今儿个便不回去了。”颜卿与人皇隔着人群相望,相视一笑。
一个硬邦邦的军靴踏入正厅,那人身后迎着朝阳,却丝毫没有晨曦的温暖,周身反而携带者阴冷的寒气。只听见冷硬的军靴声,伴随着那人冷森的声音,一同响起。
“那便请颜大人到都察院喝杯茶如何。”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命令来得妥当。沈流携带冷风而入,御林军们自动让出一条道,沈流走到人皇跟前,行大礼:“参见皇上。”
“带下去分开关押。”人皇面上看似平静了些,但心中怒火丝毫不消。
小兔崽子,既然你想耗下去,那我就跟你耗个够。
“是。”
沈流转身看向颜卿,眼中闪过一缕精光,转瞬即逝。沈流再清楚不过人皇将人交给自己的目的,而自己那些逼人招供的手段,也许久未用了,倒不是心疼那些犯人,而是那些犯人在沈流眼中,还不如畜生耐打,一不留神便断了气,不好交差。
但眼前这两个,貌似还不错。
人皇一挥袖,出门带着于回离开了。
在人皇走后,沈流更加放肆地吸溜嘴,留下协助的御林军战斗值极高、武力非凡,竟然也感受到了一阵恶寒。
审讯室。
准确地说,是审讯室下方的地下室。
阴暗的空间只有排气口的风扇在散热,扇叶转悠的影子落到地上,童白被锁链捆住了手脚和腰部,放大的扇叶好像在对满身枷锁的童白进行物理切割。
“啪!”
审讯室白得过分的灯光被打开,瞬间照亮了审讯室的每一个角落。
简单而正常的询问过后,所有审讯员和武装人员全员退了下去。现在灯光再次亮起,只有沈流走了进来。
“童白是吧?”
“……”
“挺高大的一个俊小伙儿,属于扎人堆里也能让人一眼看出来的类型,我不会认错。”沈流带上一次性手套,轻拍了两下童白的脸,一脸愁容地摇了摇头:“不爱说话,一点儿也不配合可爱的审讯员小姐姐,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点上一根蜡烛,沈流打开了一个不包袋,袋里是大小不一的针,从小到大依次排放。还有旁边的一个箱子,里面装着各种型号的注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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