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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此处,凤锦之知道,这对祖孙彻底决裂了!

    看司楠庭痛苦难当,她心中冷笑。

    花了一阵子平复,司楠庭负手在后,用阴冷如蛇的目光看向她:

    “现在,你知道我为何说那句话?因为,本太孙再无任何退路!皇祖母从来言出必行,瞧着吧,她会动用一切力量阻止我朝那个位置靠近!皇祖父素来狡猾,对窦氏忌惮已久,对我态度也不明朗……”

    凤锦之静静看着咬牙切齿、五官扭曲的少年。

    果然,人一旦打开心底的魔盒,就再也关不上!

    这才过去多久啊?

    呵,好,真是太好了!

    她温顺垂眸:

    “锦之明白了,请太孙放心,此事锦之必定办得漂亮。”

    “必须漂亮,也必须……干脆!回去吧,本太孙明日还要入宫请安。”

    司楠庭没想到,他真是低估了自己这位皇祖母的心性。

    次日入宫请安,他被拒在椒房殿门外。

    相反,其它妃嫔公主都能进去,这无异于当着后宫所有人狠狠扇自己的脸!

    他忍气吞声,每日都去,但回回被拒之门外,一连好多天都如此。

    这一情况,自然瞒不过沈兮。

    她亦敏慧猜到那晚和司楠庭简短对话或许被窦皇后听到,惴惴好几天。

    然而,窦皇后像是改了心性,压根不打算追究,每日听话养病,精神稍好转就让沈兮陪她天南地北的闲聊。

    有好几回,沈兮想试探,架不住纵横后宫多年的人耳聪目明,只要起个话头,立刻被岔开。

    一来二去,并未察觉到人身安全的她只好作罢。

    月中。

    派去夔州的禁军传回来八百里加急,确认何清颜还活着,且有身孕。

    与此同时,收集各方资料和证据的司不遇也基本完事。

    经统计,这些年何左相利用监考、宰相等身份接受贿赂的学子和官员多达几百人,为保持隐秘,很多都被派往地方担任父母官,还有一些任至知府府尹等,除开当初的贿银,这些人绝大多数都很记恩,每年都有银钱礼品进贡。

    不仅如此,司不遇在搜查何府时发现账本,上面写明司不垢也有参与分赃。

    此案涉及人数之多,银钱之多,让文帝和满朝震惊。

    拿到司不遇的汇总折子,文帝甚至忍不住想:

    如他不是文臣,而是武将,又或将手伸向武官那边,以这种规模,是否足够拥有造反能力?如此一想,简直令人不寒而栗!龙颜大怒的他即刻下旨,命禁军将司不垢和何清颜押解回京,何左相满门打入天牢,全面抄掉左相府!

    雷厉风行的举措,让与何左相相关的官员人人自危。

    考虑到牵涉人数实在广泛,司不遇谏言,对那些只有孝敬但能力尚可的官员先行考察——

    如此,才能避免朝野出现太大动荡。

    司不遇被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

    然而,等深感帝位受到威胁的他平静下来,也知儿子的建议是对的。

    大概是为安抚,他下了一道圣旨,擢升武州府尹刘广德进京,任工部尚书。

    皇帝的旨意就是风向标,满朝文武纷纷察觉文帝此举貌似有意照顾昀王司不遇的相识,一时,昀王府从无人问津到门庭热闹。所有登门的人不论身份,全被司不遇拒之门外。

    且不管有无涉嫌谋害太孙,司不垢以亲王身参与卖官鬻爵,其罪不轻。

    这日,沈兮正在替窦皇后艾灸振阳,文帝来了。

    他把大概情况一说,问:

    “皇后觉得,朕该如何处置老二?”

    “一切但凭皇上定夺。”

    此话一出,不仅沈兮讶然,连文帝也呆了许久。

    临走前,他特地喊沈兮出去,问皇后这段时间如何,沈兮照实回答说情况稍有好转,但还不到掉以轻心阶段。

    没想到的是,这边帝后平心静气商量处置,三日后,宫外送来急报,说禁军押送路上意外遭遇劫匪,混乱对阵时,司不垢身亡,何清颜勉强留下一命。

    这个消息传到椒房殿时,茹佩几人急得团团转。

    正在亲手熬药的沈兮也很吃惊,不由得想:

    司不垢之死,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若是人为,会是谁?

    尽管寸步不出门,消息最终还是没能瞒住窦皇后。

    当晚沈兮伺候服药时,她难以下咽,扑哧几口血喷溅出好远,连沈兮的石榴裙上都溅出朵朵血花。沈兮当机立断又给她上了肾上腺素等刺激提升身体机能的药,然而,这一回,她的情况却棘手许多——

    虽然没ct核磁共振等加以证实,但基本可以确定,她颅内又爆了两根血管!

    沈兮还是建议开颅。

    只要文帝下旨,在椒房殿弄一间手术室应该还是可行。

    此建议遭到窦皇后本人反对,她甚至在治病期间第一回对沈兮虎脸,命令她不许再提开颅。她素日神奇的点滴和中药都难见起色,文帝和司楠庭都想到凤锦之的神药。和从前一致,窦皇后仍不答应服用神药,还留沈兮近身侍疾。

    当夜入宫,司不遇的眉心笼着深冷阴霾。

    沈兮知道他在担心万一窦皇后崩逝,其他人会将责任推在自己身上。

    她笑着安慰几句,心里开始盘算退路——

    乐观估计,窦皇后还能勉强保住半年左右,应该够循序渐进向文帝和众人证实她大限将至吧?

    又一年阳春三月。

    这天春日明媚照耀,窦皇后想去晒太阳。

    命人将躺椅抬去莺歌燕舞、柳青花红的南殿,沈兮照常给她喂药。

    “娘娘,喝药吧,今日喝完,多给您一颗蜜饯,好不好?”

    药汁黑亮。

    就着她手喝下去,窦皇后枯竭如井的眸子薄有湿润。

    沈兮见状,善解人意解释:

    “娘娘久不出来,光线刺激眼球,难免流泪。”

    “对……”

    神色枯槁的女人抓住她手,似乎想说什么。

    突然,沈兮脸色剧变——

    窦皇后的手,陡然间垂落下去!

    再顾不得旁人眼光,她赶紧抱她躺去平地,开始心肺复苏抢救。

    这时,司莫愁的尖厉惨叫响彻云霄:

    “母后?!沈兮!你对我母后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