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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予厚望的东宫薨逝,对文帝亦是惨重打击。

    想起这些年司不凡陪伴身侧的种种,他老泪纵横:

    “查,得查!庞松,你速调三千禁卫来此,今日当值护卫,全部暂停,一并进行调查。另外,对外……暂……暂时封锁消息,以免引起朝野动荡。不垢,你陪着你母后对湖心岛所有人展开调查……”

    跪在一旁的夔王夫妇泪水涟涟,听得这句,司不垢匍匐:

    “是。”

    然而,窦皇后拒绝了:

    “不用!本宫要亲自调查,不需要别的任何人插手!皇上,说句大不敬的话,今日在场所有人,除开楠庭和死去的太子妃,我都不相信!一个都不相信!不凡……”她扶着茹佩的手,控制住筛糠般颤抖的身体才能继续,“不凡是我的孩子,我们大宋的太子,不揪出凶手,本宫决不罢休!”

    嫡长子的身份,让窦皇后在司不凡身上寄予太多太好的厚望。

    文帝亦然。

    他很想问问,你也不相信朕吗?

    可是,考虑她正经受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剜心之痛,文帝摆摆手:

    “随便你吧。你要怎么查,就怎么查。朕先去前面水榭歇歇,让老九夫妇一起。”

    “不行!”窦皇后泠然驳斥,“沈兮可以去,老九必须留在此处,我要亲自审问他们所有亲王!”

    “既如此,王爷就留下吧,我会好好照顾父皇龙体。”

    太子死在寿辰之日,可想而知会掀起一场何等的血雨腥风。

    这种时候,必须要保持绝对低调,否则,即使没罪,也会让窦皇后不顺眼。沈兮深谙此理,劝说司不遇留下之后,随文帝往水榭走去。她知道司不遇还担心再出意外,走了几步又回头,用手指指庞松的背影——

    告诉他,有庞松这等国之高手在,自己会很安全!

    司不遇领会到沈兮的意思,心里既暖又忧。

    因为他亦知道,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不仅仅是调查凶手掀起的狂浪,还有……

    没了储君之后,东宫之位的争夺!

    一入水榭,文帝立刻被安置去床上。

    听过心肺测量血压,沈兮给他吃了两粒静心丸,再命路公公和庞统领替他敞开龙袍,扇风去暑。等待呼吸平缓的过程中,她走进侧间从空间掏出消毒液,纱布和一些伤药,随意将自己的后脑勺包扎了一下。现在不仅没伺候的人,连个帮忙的人都叫不到,也真是……

    不过,转念一想,沈兮又很庆幸今日不允许带丫鬟小厮来湖心岛。

    否则的话,姚青焰红半夏半雪只怕也得遭受窦皇后的讯问。

    她走出去时,文帝正闭目躺在那里。

    听到声音,好像瞬间苍老几岁的男人缓缓睁眼,沙哑暗问:

    “刚才……不凡……你看不凡……”

    “父皇想问什么,臣媳明白。”沈兮轻叹一口坐去床畔小凳上,亲自拿起团扇替他扇风,“臣媳过去查看时,太子已然断气。父皇饱览群书见多识广,应该清楚鹤顶红的霸道,何况还加了其它三味剧毒之物,便是一丁点,都能取人性命。”

    “这是……”

    文帝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有人万分想置不凡于死地啊!”

    沈兮,路公公和庞松都没作声。

    这一点,再明显不过了。

    尽管文帝没说出口,他们也都明白,文帝膝下儿孙不少,太子之位由司不凡坐了那么多年,说没旁人惦记是不可能的,只不过那些有心的旁人,到今日才成功。此人,会是谁?这个问题,他们则更加不敢提不敢想,毕竟窦皇后也说了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压抑的沉默在水榭内盘旋。

    良久,心碎的文帝终于又再开口:

    “路福,你去告诉皇后,今夜所有人留在此处,让她把握时间。再让人把老七抬过来,朕已经……”

    已经什么,他没说完。

    沈兮却明白,他想说的是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

    想了想,他们三个只有庞松最厉害,不管怎么分开,都不安全,因此她就没反对把司不离抬过来的提议。少顷,等新到的禁卫把宾王送过来,沈兮一看,情况很不妙,大概是被许晚茵拔了药导致。

    她命人把司不离安置在侧间,进去抢救。

    还好,得益于蜂毒解毒素注入及时,后面又用了些治哮喘的药,死是不会的。

    做完这一切,天都快黑了。

    路公公亲自提着食盒进来,伺候文帝进餐。

    然而,文帝哪有心思吃东西,恹恹的,说让他们三个人去吃。这一天实在惊险外加疲倦,沈兮没客气,风卷残云,吃得竟比庞松一个大男人还多些,惊得庞松和路公公频频对视。她其实并没那么饿,但食物能够填充胃部,给人带来充沛稳妥感——

    这时候,所有人大概都需要这种感觉。

    晚些时候,司不遇来了。

    给文帝请过安,又替司莫忧看了一眼司不离,他拉着沈兮坐去水榭外面的台阶。

    他拥着疲倦蜷缩的少女,两人静默听着蛙鸣虫吟。

    少顷,从他怀抱里似乎又接收到一些能量,沈兮抬眸:

    “那边怎么样了?”

    “先是亲王,再是公主,再是各位亲眷,之后再是禁卫丫鬟仆从……”

    司不遇轻轻说着,“从亲到疏,每一个她都亲自审问,从你走之后开始到现在,她连一口水都没喝过。当时所有人都在关注许晚茵和你,所以很多人的嫌疑其实可以简单排除,但她不会那么想。”

    “也是……”沈兮喟叹,“很刚强的女人了!要换做寻常妇人,只怕早人事不省。”

    “那是自然,没几分魄力手段,窦皇后之名不会如此响亮。”

    说完,两人又陷入沉默。

    又一阵过去,彼此不约而同开口:

    “你怀疑谁?”

    司不遇的嘴角露出丝若有若无的笑,伸手和她十指紧扣:

    “越来越心有灵犀了。”

    “是啊……”沈兮忽然想起自己被许晚茵砸晕之前咒骂他们狗男女的念头:

    “卧槽!我错了!这是……连环,是一出连环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