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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妃一走,朝元殿的寝殿里又只剩下了重锦跟宁妃。

    宁妃如今大半的时间都守在重锦床前,伺候他喝药或者别得,两个人倒有些回到了刚刚成婚的日子。

    只是可惜,宁妃不是明媒正娶来的王妃,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一个侧王妃罢了!

    此刻重锦召来了心腹,吩咐道:“派人去一趟芙月城,若有消息,立刻来回。不可打草惊蛇!”

    在那人得令而去之后,宁妃方才看着他道:“陛下,芙月城虽然风景宜人,但是现在不过是初春,风景算不上宜人,陛下就算找不到,也不要失望。”

    重锦点了点头,“嗯,只不过是抱了些细微的希望罢了!清乔很早知道,也曾经说过想要去芙月城。”

    那时候还在王府,月清乔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芙月城的风光如何宜人,闹着要他带自己前去。

    只是可惜,他那时候忙着争夺皇位,哪里有空同她游山玩水?

    哪怕只是离开京城三日,风云莫测的朝堂都会超脱自己的掌控。

    他走不开,也不敢走。

    后来,月清乔闹了几日不闹了,他以为月清乔是不想去了。

    原来,她还没有忘记。

    想到这里,重锦的那些难过更多了一些。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今天的局面呢?

    宁妃看着再一次低落下来的重锦,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不过又很可恨:“陛下,皇贵妃不喜欢宫中的生活,这一次,就让皇贵妃在外面走一走吧!不然回到宫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一次出去了……”

    外面处处是告示,即使宁妃没有出宫,但是光听彩月说的,就可以想到月清乔在外面的处境该多么艰难。

    纵然身上有些功夫,但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

    更何况,重锦的令,气势那么好躲过的?

    她其实想说,月清乔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逃走了,你为何不能放过他呢?

    可是看重锦这几日来的态度,是绝不可能了。

    与其如此,倒是不如叫重锦,至少给月清乔这难得的一次自由。

    重锦看着宁妃,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几乎心酸的笑容:“寡人不敢那么做,她那么聪明,只要给了她一点缝隙,她就会逃脱自己的掌控,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寡人的身边了……”

    他不敢做这样的事,因为他现在的安全感早就已经被彻底粉碎。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月清乔回到自己的身边。

    无论什么代价!

    “陛下,您要想开些!”宁妃看着重锦能说的,似乎也只剩下了这一句话了。

    有些感情,最后也只能劝自己想开些了。

    就像她的孩子脱离了母体的一瞬间,她的痛彻心扉,最后也只能在时间里,劝自己想开些。

    不管什么时候,也只有自己熬下去,才是正理儿。

    别人怎么劝,都是无用的。

    两个人这边说着话,等用过了午膳,之前派出去的陈德宁终于回来了。

    宁妃扶着重锦依在床前,不知道陈德宁打听到了什么,过去了这么久方才匆匆而归。

    重锦看着他问:“如何了?可有结果?”

    陈德宁面色比之前的小太监还难堪,看着宁妃跟重锦道:“回陛下,那传言是从明翠宫的几个宫女口中传出来的。奴才本想带到陛下面前,可是那两个宫女……一听要来面圣,已经吓晕过去了。奴才私心想着,几个宫女不足为患,这背后……怕是另有隐情,奴才便斗胆私自做主,让人送了她们回明翠宫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陈德宁的心里是打着颤的。

    重锦最近心情不妙,就连六王爷说话的时候都格外注意,自己私下做了决定,将重锦的命令改了,说不定也要被罚。

    “从明翠宫的人口里传出来的?”重锦看着陈德宁,随即嘴角发出了一声冷笑:“原来是明翠宫!”

    “怎么是会明翠宫!”宁妃转过头看着陈德宁道:“你可别是弄错了,纯妃她……”

    话没有说完,重锦便打断了宁妃说的话:“怎么会错,人都已经送回明翠宫了,这还能有错!纯妃,寡人真是错看了他!”

    宁妃小心翼翼的收敛好自己心中的情绪,劝道:“陛下,或许是只是底下的人不懂事。这件事,纯妃妹妹或许也不知情的。”

    陈德宁这个时候看着重锦道:“陛下,那两个宫女说……那些话不过最近听纯妃说的多了,所以底下的人才偷偷跟着议论了两句。”

    重锦闻言,登时怒道:“陈德宁,去圣华阁告诉纯妃,没有寡人的命令不许起来!一直跪到寡人满意为止!”

    陈德宁立刻道:“是,奴才这便去办。”

    说着话,陈德宁带着几个小太监立刻出了朝元殿。

    宁妃似乎有些失神的坐在那里,比刚刚来的时候看上去还要不好一些。

    只是,眼里已经没有泪水了。

    重锦气过了,陈德宁走了以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宁妃的身上:“爱妃不要为此事烦恼,寡人会为你做主。纵然……总之你不必忧心,纯妃不会欺辱到你的头上。”

    三家世家虽然倒了,但是百年之虫,死而不僵。

    宁妃就算是如今,家世也依旧在纯妃之上。

    纯妃宫里传出的那些话,虽然扎心了些,但是却言过其实。

    “陛下,妾身只是感觉有些伤心。”宁妃叹了口气,眼里布满了伤痛:“妾身跟纯妃在一起这么多年,虽没有真的将她做妹妹似的看待,但是却也没有背后议论过她的是非。她为何要说出那样的话,妾身实在想不明白。”

    这话确实是真心话,她想不明白,或许重锦能告诉她答案。

    宁妃以为,纯妃只是记恨月清乔。

    现在想来,或许,她连自己也是嫉恨的。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早早除去了纯妃这个人的好。

    她不会要了纯妃的命,只是在这宫里,纯妃以后都注定只能活的像个影子。

    “一旦心里有了怨,就算粉饰的在平静,别人都是她眼中的刺。”重锦伸手轻轻握住了宁妃的手,“爱妃不要伤心,有寡人在,纯妃断然不会再说出来那样的话!”

    宁妃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却依旧是一片哀伤之色。

    重锦难得用耐心去劝慰除了月清乔以外的女人,这一次倒是破了例:“爱妃要想开些才是,这宫里的女人,都是各自有各自的心思。不管是因为什么,爱妃都要叫自己开心才是。”

    宁妃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陛下,妾身从来没有想过争劝逐利。”

    月清乔还在的时候,特别是性情大变的时候,更是常对他说,管别人死活有什么用呢?只有自己过的好才是王道。

    她这话听了几次,虽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是如今想起来,却发觉这句话确实是对的。

    重锦微微点了点头,“爱妃不理这些,寡人是知道的,只是挡不住,其他人有这样的心思。”

    重锦很少理会后宫女人的小心思,只是不理会不代表不懂。

    他亲眼看过父皇后宫的女人如何争宠,那些手段他多少明白一些。

    只是他懒得去想,只要她们将自己伺候好了,便也无所谓了。

    那些小来小去无伤大雅的心思,也就由着她们去了。

    不过这一次,他的心情不妙,唯一能陪着自己的宁妃为此伤了心,自然是触及到了他心中的那根弦。

    “唉,陛下说的道理妾身都懂。”宁妃悠悠叹了口气道:“这件事,若是别的宫里传出来的妾身也就罢了!只当笑话听听就是。只是这话从纯妃嘴里一出,妾身想不难受都难的很。毕竟,在一起相处了这些年。便是再没有感情,也生出感情了。”

    重锦笑了笑说:“爱妃,安心。”

    简简单单,只四个字,宁妃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纯妃本来可以靠着管理后宫这一条在这后宫站住脚跟,就算新人再多也会对她恭恭敬敬,可是如今,却已经全部不能了。

    有时候宁妃觉得重锦无情,但是有时候却又觉得,重锦冲动的时候,确实也算是有情有义。

    只要他喜欢的,不会真的去计较真假,只要他愿意,一条命便会从此消失。

    宁妃从前觉得这样不好,如今换了自己来体会,实在是有些奇妙。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

    就好像你一生从未享受过的东西,你远远看着觉得没有什么,甚至觉得铺张浪费了些。

    可是真的换了你去享受,当那些东西落在了自己身上,又实在觉得不错。

    宁妃此刻在重锦这里得到了只有月清乔才能得到的殊荣,说不受用却也只是假的。

    只是受用之后,那种空虚又爬上了心头。

    这些都不是属于自己的,这宫里就剩下两个老人儿了。

    纯妃做错了事,在重锦心里接二连三的留下了污点,而自己,却在重锦心里还有一席之地。

    并且,还是月清乔最初的好友。

    所以,重锦将这些给月清乔的东西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仔细想来,自己也不过是填补感情的替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