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出门
要认真说起来,秦大司马想要收复北地,大可不必把自己的长子搭上,作风若是强硬些,虽然中途会遇上困难,但最终还是能达成自己的目的的。
但凡事不能光靠武力解决。
尤其是秦大司马这样心有丘壑的大丈夫。
若是事事都以依靠武力,最终也会被武力推翻自身,双刃剑不过如此。
况且,周氏家主原本便有亲近之意,或许其中还有点自己的小心思和盘算,但在秦大司马看来,皆是无关紧要,人活在世,有哪个人敢说自己从未有过私心呢?
再说了,现如今他们两家的事,不还停留在“相看”这一环节吗?
到底合不合适,还要先看了再说。
他也不会当真害了自己的儿子。
……
秦哲还没进临安城,往大司马府里送的东西却是一车车的进了府,包括但不限于林罗绸缎,山珍海味,有趣的小玩意儿什么的,这些东西倒不是搜刮什么民脂民膏得来的,都是他在洛阳城里自个儿掏腰包让下属去采买的。
其中足足有半数东西,都是给妹妹秦见微的。
负责押送这些东西的管事和府里接收的人对于这一点都是见怪不怪了,甚至心里都是理所当然的,兄长爱护妹妹,这不是应该的吗?
大家都这么想,可把听到消息的秦秋宁给气了个够呛。
心里又是泛酸又是嫉妒,还有些不平。
同样都是妹妹,凭什么大兄对自己就没这么好?什么好东西都给了秦见微!
越想越气,还找不到人倾诉,便索性在自个儿房间里一边咒骂一边砸起东西来,又偏偏不敢砸那些值钱的东西,怕被自己阿娘骂,只能砸砸枕头之类的。
她的两个丫鬟见到这动静,互相对视了一眼,也不劝说,便默契地退到了房间外头。
其中那个长得不错的丫鬟听着房间里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咒骂声,还在心里哂笑着,眼中划过一丝嘲讽:大郎君是人家郡主的亲阿兄,对她好自然是应该的,你不过是个隔了房的异祖母堂妹,又算是什么东西?
人家这一家子,可都不傻,该对谁好,心里门儿清。
这个丫鬟想到这儿,又垂下头,无声地叹了口气,心道自己不是家生子,是被人牙子卖进来的,也不清楚这大司马府中的弯弯绕绕,稀里糊涂地就被分到二房这边来了,亏得当初还以为是个好差事,谁知道伺候的竟是这样的蠢主子,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要是当初能分到大郎君那边该多好,他房里伺候的那两个,不说备受宠爱,但也过得颇为不错,大郎君又是个相貌俊美的郎君,怎么都不亏……
实在不行,郡主那边也行啊,看看素袂轻裾那些人,在这府里,哪个下人见了她们不得给几分薄面,一个个客气得不行。
不过想到这儿,这丫鬟的情绪更低落了几分,向来都是主子们挑下人,哪有下人们挑主子的份儿?
……
被这个丫鬟暗自羡慕着的素袂轻裾等人,此时正陪着自家郡主坐在马车上,往西街的金银坊去。
秦见微今日休沐,不用去书院,又思及自己也这么长时间没逛逛了,也懒得约人,干脆带着丫鬟就出了门。
还要帮阿娘给那位周家女郎挑一份见面礼。
……
外壁刻着大司马府徽记的马车缓缓停在了金银坊的大门口,秦见微扶着轻裾的手下来,自然而然地往四周环视了一圈,便收回视线,往坊内走去。
然后她刚走进大厅,一眼就瞧见了那个坐在正中间桌子边喝茶的熟人,这人身边依旧跟着的是那几个其貌不扬的丫鬟。
冤家路窄,这个熟人正是秦见微的老对头——杨思慧。
好巧不巧的,杨思慧也适时抬头,把刚进门的秦见微看了个正着,方才喝茶时还算是愉悦的脸色登时便沉了下来,湘水祭上因为撞衫的羞恼愤恨之情,一瞬间全涌上来了,恨不得立马上去给秦见微几个巴掌!
而她对秦见微的负面情绪则不全来自于湘水祭上的那件事。
上次秦见微被差点章洁设计遇害的事,她也全都知道,这倒不是因为安阳长公主或是秦大司马御下不严,让事情泄露了出去,而是因为那个章洁,在被家人赶出临安之前,派人给杨思慧送了封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写在了里面。
信中不但写了这些,章洁还把自己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都归结为杨思慧的嘱咐,信中称自己没有做好这件事,还望杨姑娘不要计较。
杨思慧在看到是池脩把秦见微给救了出来的地方的时候,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都微微有些发白,一口气梗在心头上不来下不去,气得她快窒息了,但看到最后章洁的这段话时,她又被吓得连冷汗都出来了,又急又气。
自己什么时候吩咐过她买凶害秦见微了?!
她只不过是让章洁在湘水祭的时候出言挑衅姓秦的几句罢了!
然而等她要去找章洁问清楚的时候,那人已经被生父和继母匆匆嫁出去了,找不到人了。
这件事肯定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杨思慧第一反应就是这样,所以她把信烧了,她自己并不认为是做贼心虚,而是这种东西留着对自己根本没好处,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当然还是消失更合适了。
也因为这件事,她也怕章洁把这番话说给安阳长公主他们听了,才耐着性子在家里安生了一段时间,直到等了这么些天,还没什么动静,才缓缓放下心来,打算出门逛逛,放松一下心情。
谁知又在金银坊里碰上了秦见微这个祸根!
一时之间,新仇旧恨和这段时间的忐忑不安皆涌上杨思慧的心头,使她腾地一下就从位子上站起来,朝秦见微快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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