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若说早先她还不明白楚亦庭到底想要做些什么的话，如今却是什么都明白了。
这事儿若是放在原来的那个南絮身上，也许她会和楚亦庭大吵一架，然后冷战很长一段时间，可最终他们总归还是会和好的。
但如今，却不一样了。
南絮冷眼看着楚亦庭的那张脸，现在只觉得道貌岸然极了。
这样的一个人，自己当初可是怎么爱上他的？他野心庞大，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还真是……
低头嗤笑一声，南絮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
她不想要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这么想着，南絮便直接转身离开了现场。
从皇宫到楚府的路上，南絮头昏脑涨的，胡思乱想了很多。她想起少时老皇帝陪她玩儿的样子，想起当初作为时芍和江礼成亲时候的样子，想起那时在大庆和韶容还有云顾一同出游时候的样子……
那些让她开心愉悦的时刻，如今想来竟都恍若隔世。
好像她所有的痛苦，都是楚亦庭带来的。
这个让她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实际上却也是她痛苦的来源。
得出这个结论来的南絮脸色忽然有些苍白。她踉踉跄跄的走在路上，就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可她没有。她一直咬着牙坚持到了楚府。
回到自己的房间，南絮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直到觉得好一些了才坐起来，等着楚亦庭过来找她。
然而等到楚亦庭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
“你怎么先回来了？我在宫里找了你好久。”
楚亦庭隐约察觉到了南絮似乎有点不对劲，可再一次看向南絮的时候，却又觉得或许是自己的错觉。
“我觉得累了，就先回来了，”南絮站起来向他走过去，“我做了几道小菜，不如我们喝点酒，边吃边说。”
房间里难得的静谧氛围，趁着夜色，便越发的显得难得了起来。
楚亦庭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两个坐在桌边对月小酌，有说有笑的气氛很好。
又或者说，是楚亦庭自以为气氛很好。
“阿絮，”楚亦庭大约是有些醉意了，索性借酒装疯似的环住了南絮，“你说我们就这么好好地过下去好不好？”
突然被楚亦庭环住的南絮，身子忽然僵了一下，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推开楚亦庭，竟就这么默认了楚亦庭的动作。
楚亦庭以为南絮是默许了，便抱着她滚到了床上，抬手想要做些什么。
可就在这个时候，南絮突然推开了楚亦庭。
许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呵住，楚亦庭有些回不过神来。他支撑着两条胳膊压在南絮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脸。
她忽然发现南絮的眼中似乎没了以前的那种光芒和爱意，剩下的之后冷漠和平淡，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和她毫不相干的人一样。
“楚亦庭，放过我吧。”
这话一说出来，楚亦庭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原来对于南絮来说，这段感情竟然是这样的一种折磨。
原本那样鲜活生动的一个人，如今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楚亦庭愣愣的望着南絮，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南絮，你……”
本想要最后再挽留南絮一下的楚亦庭，话还没说完就闭嘴了。
因为南絮突然从枕头底下拔出了一只金簪来。
那只簪子他是认得的，是很久之前他送给她的那只。
这只簪子一只被南絮压在枕头底下这件事情，他很早就知道了，也曾无数次被她用这根簪子威胁。
可那都是南絮拿着金簪刺他用的，老实讲，其实每次南絮刺向他的时候，他心里都还挺高兴的。
毕竟她还能够做出这样的反应，就证明她还是爱着自己的。
而如今，楚亦庭看着南絮将簪子的尖头对向她自己，心痛万分。
“楚亦庭，你放手吧！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
南絮冷笑两声，声音里的颤抖一听就能够发现。
“你、你哭了？”楚亦庭看着南絮这幅泪如雨下的样子，一时便乱了手脚，“你别哭啊，南絮，你别哭。”
南絮其实是个很少会哭出来的姑娘，仅有的几次哭诉，也都是因为巨大的变故。可如今，她却因为想要离开而苦了出来。
“楚亦庭，你放我走，放我走！”南絮推开楚亦庭站在地上，手上的金簪依旧对着自己的脖颈，整个人颤抖的踉跄着。
楚亦庭也不敢动作，生害怕一个不小心南絮就伤了自己，“好，好我同意，我同意可以了吗？”
话音落下，南絮忽然停住了动作，手上一松，原本手里的簪子顷刻间失了力道，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
然而南絮的哭声却并未停止。她依旧哭着，渐渐地跌坐在了地上。
她在哭诉自己这些年的过往。
这些年来，为了这个男人而浪费的年少时光。
房间里充斥着南絮的哭声，直听得楚亦庭心里烦躁的很。
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然后直接摔门离开了。
而屋子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楚亦庭看着雪花一片一片的落到了地上，然后再也没了踪影，心里怅然。
京中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如今京城上上下下全部都被包裹成了银白色的模样，看起来肃杀又清冷。
楚亦庭一步一步的往自己的方将走去，脚步里满是沉重。他想着今天白日里南絮的那个反应和眼神，恍然发现原来这并不是她突如其来的决定。
原来她早就已经决定了要离开自己了吗？楚亦庭怔愣地想着，沉痛又自责。
他忍不住的开始幻想，若是当初自己并没有做的这么决绝，如今该是个什么样子？他一次又一次的辜负她的信任，一遍又一遍的伤害她和她的亲人。他明知道那是她的亲生父亲，明知道她也许会心痛，可却依旧选择了骗她。
“南絮，我知道错了，你能别离开我吗？”
楚亦庭觉得自己真的有些醉了，他嘴边呢喃着，整个人越发的昏沉起来。
而最终，他身子一歪，直接躺在了雪地里，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