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庭和时荣一起进了书房密谈。
当朝左相的书房,自然是拍了不少侍卫把守、密不可破的。
然而放眼当今大时,大约也只有一个人会例外——
没错,就是南絮。
南絮随便找了个隐蔽的暗处静静的听着书房里面传来的交谈声。
一旁的侍卫老早就发现了南絮的身影,只是那侍卫抬头看了一眼南絮的方向,刚想要动作却被秋澈给制止了。
“好好站你的岗,刚才你什么都没看到,明白了吗?”
那侍卫闻言愣了一下,但什么都没问,只点点头然后就继续站岗把守了。
书房里面,楚亦庭抬眼望了一下隐蔽处,从外面透过来的女孩儿的身影,目光里柔软成了一片。
“楚大人?”时荣一抬头突然发现楚亦庭正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发愣,就随口喊了一声。
话音未落,楚亦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时荣,“抱歉,我们接着说。”
“今日早朝的时候,皇上突然昏迷,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是……”楚亦庭说到最后的时候就隐去了声音,只用眼神略一示意了一下时荣,然后低头啜饮了一口热茶。
时荣意会过来,也喝了口下人刚端上来的热茶,开口赞了一句,神色莫名,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楚大人府上的茶叶倒是不错,清新雅致,很是少见。”
楚亦庭将手上的杯子放到一边,轻笑了一声看,“殿下大约是宫里头的好茶叶喝的多了,偶尔喝起我这里的茶叶,竟也觉得特别起来。不过都是些寻常茶叶罢了,只是让下人用些樱花熏了一下,大约喝起来的确是有些不同罢。”
对于时荣突然之间的打岔,楚亦庭倒也并不觉得奇怪。
不管怎样,皇帝毕竟都是他的亲生父亲。就算是平日里勾心斗角的谋算用的再多,在面对这样的生死抉择的时候,到底还是会有一点点不忍。
不过楚亦庭却并不打算就这么结束这个问题,反而是继续将问题抛给时荣。
“不过殿下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如今朝中的局势,应该已经不用我多说了,”楚亦庭抬眼看向时荣,“皇室从来没有亲情可讲。殿下将他们当成亲人,可他们却未必。”
说到这里,楚亦庭沉默了下来。一时间甚至就连在外面偷听的南絮,脸上的表情都微妙了起来。
皇室之中,从来都没有半分亲情可将。甚至于是为人君者,就连半点人性也没有。屠国之事说做就做,毫不犹豫。
南絮心情沉重的厉害。原先做公主的时候,她从未发觉自家父皇是个毫无人性上位者。而当她脱离出那个公主的位置,站在普通人的位置上去看待这件事情的时候,却又发现了不同。
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上来看,大时的皇帝简直是个贪婪又残暴的昏君。
可这样的人,是她的父亲,是她的仇人,更是一个可能马上就要命不久矣的老人。
南絮的心情有些复杂。
而书房里面的两个人,也都沉默着心情复杂。
半晌,楚亦庭长叹了口气出来,“殿下应该知道,如今时苍失势,时茂虎视眈眈。如果您要是再不动手,那这皇位怕是就要落入他的手中了。”
其实这个道理楚亦庭又哪里能够不明白呢?只是这种兄弟相对、手足相残的事情,他到底是……
“若是时茂继位,那到时候的光景,殿下大概也能够想象得到。”
时荣心里明白,楚亦庭这话说的不无道理。
他们这些个做皇子的,生来被教会的第一个道理就是斩草要除根。这皇位无论是任何一个人坐,都是不会给其他几个兄弟活路的。
与其坐等死亡,倒不如放手一搏。
“行,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了。”
思虑良久之后,时荣到底还是答应下来了。
这事儿商量完了,时荣提出告辞。楚亦庭也没有拦着,就这么直接让人离开了。
而时荣离开之后,南絮从外面进来,抬眼看着楚亦庭,有些不太明白他的用意。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扶持时荣上位?如今皇上兵种,你扶持皇后娘娘的孩子上位岂不是最名正言顺的选择?而且你还可以把持朝政,大权在握。”
闻言,楚亦庭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抬眼看向南絮,觉得这丫头还真是可爱的很,“皇后还没生产,肚子里头的个是皇子还是公主都犹未可知。更何况,就算是个皇子,一个吃奶的孩子,怕是要费些力气才能够扶持他长大成人的。”
说到这里,楚亦庭叹了口气,悄悄抬手拽了南絮的手握在手里。
他认真的看着南絮,眸子里应着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姑娘,“你该知道我志不在此。如今我只盼着能够家国平安,盼着你能够安安稳稳的和我在一起。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南絮有那么一瞬间竟真的陷入进了他深沉的眸光之中,无法挣脱出来。
书房里安静的沉默着,四目相对的暧昧气氛渐渐释放开来。
可突然间,南絮挣脱开了楚亦庭握着她的手,一句话都没说的跑开了。
而在她身后,楚亦庭轻轻的弯了弯唇角,眼神里满是志在必得的自信,“你还是爱着我的,南絮,你跑不掉的。”
……
最近这几天,秦家的状况却有些不太好。
随着皇上身体状况的每况愈下,他明里暗里对秦家的迫害越发的变本加厉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皇上也只是在朝上将很多原本应该交由秦家处理的事务交托给了旁的大臣,秦梓玥也没当回事儿。可是渐渐的,就算是秦梓玥这样神经大条的人也都品出些不对劲来了。
“南絮,你说陛下最近是不是对我们秦家有些不满啊?”
这天,秦梓玥私下里偷着约了南絮出来,开口问道。
南絮一脸无语的看向秦梓玥,“我以为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才是。”
闻言,秦梓玥有些意外的挠了挠头,不大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秦家世代参军,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陛下又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