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微澜坐回到雷桀骜身边,他一把将小女人紧紧拥住,又狠亲了她脸颊一下。
她淡淡地笑着,没有反抗,也没有抵触。似乎已经彻底适应了他霸道的温柔,彻底沉沦为那红衣男人掌心中温驯的小猫。
卓英爵目睹了这一切,盛怒之下双眸泛起殷红,放在膝上的拳紧紧攥着,青筋暴突得骇人。
不见她,他虽然还念着,可好歹还能控制住自己,不会被心中的魔障侵扰。
然而现在,此情此景对他的刺激无疑是唤醒了他沉睡在心底的恶魔,那毁天灭地的痛与恨在他胸膛间角力,不管哪一方胜出,他的心都会被撕得支离破碎。
这时有位招待端着托盘走到他身边送上香槟,他拿起一杯猛扬下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可他只觉还是不够,还是渴,还是无法浇灭心中怒火,于是又一连喝了三杯,酒水顺着他菲薄的唇角流淌而下,渗入挺括洁白的衣领,这大早晨就开始灌酒的生猛把一旁的招待都看傻了眼,站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总裁先生,够了,您别喝了!”沈赫忙忧忡地劝,使眼色让那招待离开。
“她怎么能笑得那么自然……她怎么可以那么笑……对别人……”
卓英爵如梦呓般呢喃着,眼底泛起雾霭般的水雾。
她的笑还是那样美,就像她曾经在他怀中那样。
“啪”地一声脆响,香槟杯在卓英爵掌心爆碎,玻璃碎碴扎入他的皮肉,泌出一丝丝鲜红的血珠。
仿佛心有灵犀似的,叶微澜偏偏在这时转过头来,视线恰与卓英爵炽烈如星辰的目光相碰撞,这一撞,她便觉连自己的心都撞痛了,忙回过头去,紧紧咬唇却无法克制自己的心慌意乱。
她知道此时此刻,他依然在凝注着自己,他的视线就是有这样强悍的穿透力,令她根本无从招架。
“微澜,你这里怎么了?”
雷桀骜微皱眉宇,伸手轻轻撩开她鬓旁影影绰绰的乌发。
叶微澜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慌忙想去遮掩,可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朵红印,是昨晚卓英爵在她脖颈上烙下的印记,如同一朵绽放的小花,种在她高士晶莹的如雪肌肤上。
就在叶微澜心脏狂跳,不知该如何辩解时,雷桀骜忽地探过身来,旁若无人地在她颈间又落下一吻。
“昨晚我这么不老实吗?”他坏坏地勾唇,用指腹挑了挑她的下颚。
“是啊,你很不老实。”
叶微澜暗中长吁了口气,斜目不由自主地往卓英爵的方向乜去,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原位了,心瞬间一沉,黯然扑了个空。
“那……我有没有做更不老实的事儿?”雷桀骜深深凝睇她盈动的眉眼,不安分的心脏充满期待地跳动着。
“没有。”叶微澜平静地看着他,很轻地回答,“哪怕你喝醉了也没做出格的事,睡得……还算老实。”
不知为何,雷桀骜听了这话心里拧巴了一下,很不舒服。
她是他的女人,可但凡他想表达更深一些的亲密,她却只能将他的行径划分为老实和不老实。
然而雷桀骜最终只是无奈又苦涩地笑了笑,无言以对。
“对了,阿莱呢?”叶微澜故作轻松地岔开话题,“好像从我来到现在一直没见到他,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不用陪在你身边的吗?”
雷桀骜眼瞳一虚,含笑道:“我有别的活儿安排了他,怎么,你找他有事吗?那我叫他回来。”
叶微澜忙说不用,可心里却是警铃大作。
若不是十分重要的任务,雷桀骜绝不会把阿莱从自己身边支走,可他们现在远在Y国,根本就是雷氏生意触及不到的区域,他有什么工作非要这个节骨眼安排他去?
叶微澜双手死死攥住裙摆,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在心间隐隐作祟。
……
家属席上坐着德恩家族与唐家的人,雷氏作为德恩的重要合作伙伴,将来与唐家恐怕也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自然也是要上座。
卓威森与雷冕凑在一起谈笑风生话题不断,彼此亲睦的如同他乡遇故知。
婚礼即将开始,叶微澜自从入场以来焦灼的视线便一直盯着那个区域。
到底是谁,他到底要动的人是谁?!
“呵,有时候我确实挺佩服我家老爷子。”雷桀骜喝了口香槟瞥着雷冕戏谑道,“明明私下里恨得跟乌眼儿鸡似的,可一见了面就好得像蜜里调油,真是服了他这逢场作戏的实力。”
叶微澜不置可否,如今雷桀骜已毫不避讳地开始向她吐槽自己的亲生父亲了,也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表达自己对德恩的不满。
“生意场上就是如此,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所有人的情感无法用非黑即白来界定,为了利益,大家时常要游走于灰色地带,其实也无可厚非。”叶微澜心不在焉地接道。
“所以我不喜欢做生意,从来都不喜欢。”
“但你作为雷董唯一的儿子,这条路是你一定要走的路啊。”
“我并不是因为我是雷氏少爷才走了这条路。”
雷桀骜温脉的目光深凝她绝美的侧颜,握紧她的手在掌心,可即便这样他还是觉得不够,便又用力与她十指紧扣。
“我是因为你,微澜,为了你,我才想继承雷氏,我才想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叶微澜愕然盯着他闪动着希望的眸,心却在狠狠痛着。
刹那间,她想起了沈赫曾满含热泪对她说过的话——
“因为遇见了你,因为想保护你想和你在一起,总裁先生才拼死想守住这位置,才和他们争和他们斗,想要紧紧抓住这权利!”
为了她,他以身为盾,为她抵挡住刀枪剑戟,腥风血雨。
躲在那权势背后的,无非只是他对她内心深处,最深切的渴望。
此时,卓曦熠已身着帅气而正式的塔士多礼服步入婚礼现场,英姿飒爽,贵气逼人。
今日的卓大少爷是全场瞩目的焦点,亦是暴露最彻底的目标。叶微澜咬紧牙关心中风起云涌地翻滚着,如若他要选择在这时动手,那卓曦熠是必死无疑!
是卓曦熠吗?会是他吗?
就在这时,雷桀骜手机发出震动,他从怀中取出淡淡扫了一眼,是阿莱打的,深眸间划过踯躅之色。
“不接吗?”叶微澜故作淡定地问,心跳声却莫名地越发响。
雷桀骜怔忪了一下,随即含笑摸了摸她的脸颊,稍稍回过身将电话接起。
而就在他看不见的刹那,叶微澜的目光倏地阴沉了下去。
“还没有找到他?就这么小个地方你们搜个人搜这么久?”
此时婚礼悠扬的音乐声响起,雷桀骜又极力将嗓音压到最低,可仍然有只言片语飘入她耳蜗中,闷闷地重创她的心窝。
“继续找,记住,要小心,别打草惊蛇,更不要被别人发现。”
雷桀骜神情阴沉地挂断电话,然而再转过身来时,叶微澜已经消失不见了。
……
虽然此刻正值白天,阳光明媚,可古堡阴面的方向,光照不进的地方却仍然潮湿幽暗。
铁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他的脚步声踩在石板地面上,发出沉闷而冷鸷的声响。
他目光陷入阴暗,走向事先准备好的位置。
此时,窗口处,有一把狙击枪正稳稳地架在那里,散发着寒气逼人的凛凛冷光。
他缓缓牵动唇角,笑得如同在地狱中挣扎了太久的魔鬼,终于已爬到了出口处,只差一步便会功德圆满,飞升向他向往已久的天堂。
那抹笑容,有释然,也有解脱。
他走到窗边眺望,能够窥探到整个婚礼现场的全貌,甚至能看清每个人脸上洋溢的快乐表情,真是个绝佳的方位啊。
他荼毒的视线,死死地扎在卓威森那张令他深恶痛绝的脸上,咬着牙,仿佛咬着自己的心。
马上,一切就该终结了。
“卓威森,下地狱去吧。”
就在瞄准了目标的刹那,一个熟悉又急迫的声音再他身后突然惊起,将他冰封住的心敲裂了一道缝隙。
“丁澈,住手。”
他额上霎时泌出冷汗,双手依旧稳健,只是心在猛烈摇晃。
“不,也许应该这样称呼你才对。”
叶微澜眉心一紧,说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快忘却了的名字。
“谭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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