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英爵连夜被卓焕榕送进了自己的别墅,现如今傅医生的医院也不安全了,最起码在卓英爵没回复意识前他必须被妥善藏匿起来,以免有心怀不轨的人对他暗中下手。
傅医生亲自赶了过来,又是为他做化验又是为他扎针,卓焕榕在一旁看着都觉精神无比紧张。
谁能想到,做梦也想不到,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天翻地覆,卓英爵与叶微澜甜蜜情深的过往她仍历历在目,可转眼间那些比梦还美的画面便被撕得粉碎,甚至成为了一场可笑的阴谋闹剧。
连她一个旁观者都无法接受,卓英爵作为当事人深陷在怎样撕心裂肺的痛苦之中也就可想而知。
傅医生站在窗边擦了擦汗,终于能喘口气:“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卓总在四十八小时内应该就会醒过来的。”
“我真希望……三哥能就这么好好睡一阵子,就当休息了,别那么快醒来。”卓焕榕在旁注视着卓英爵惨白的睡颜幽幽地道,“他是真的累极了吧,而且一醒来就会面对那些不想面对的事,太可怜了。”
她从前一直以为卓英爵是这个德恩家族里最幸福的孩子,他有卓绝的经商天赋和一肚子用不完的鬼点子,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掌控着德恩集团最赚钱的产业……他活得太顺了,得到的东西太多了,她甚至觉得他注定会成为德恩集团的继承者,强大得仿佛不落的太阳。
但,他还是倒下去了,且倒在了万箭穿心般的众目睽睽之下。思绪纷乱间,卓焕榕的心脏又抽紧,隐隐作痛。
“总睡下去可不是办法,他还这么年轻,得振作啊。”傅医生虽然心情沉重,但还是自嘲地调侃,“像我这种老家伙睡着了醒不来还差不多,他啊,四十八小时过去他要没醒你就是把闹钟塞进他耳朵里也得给我把他叫起来。”
就在这时,门铃急声响起,卓焕榕忙跑去玄关处,看到监视屏幕上丁澈搀扶着沈赫站在门外,顿时双眸涌起水雾,以最快的速度开门冲出去帮他们的忙。
“沈赫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卓焕榕见沈赫满身是血,面容因疼痛而扭曲,吓得冷汗直流。
“没事……皮外伤而已,就是肚子被人踹了两脚,疼得好像肠子在打结一样……咳咳……”沈赫捂住腹部用力挤出一丝笑容。
“大傻狗!你武功那么高怎么都不知道保护着他点儿!就顾着自己嘛!”卓焕榕嗔怒地瞪了丁澈一眼。
丁澈失声一笑,凝注着她的眼神确是无可奈何的骄纵。
如果她若知道,当时他们面对的是怎样凶险恐怖的场景,他们又是怎么死里逃生的,也许她就不会怨他没有照顾好沈赫了,能捡回条命已是烧高香。不过他不会告诉她那些打打杀杀,他不想让她担心后怕。
傅医生紧急为他们的伤势做了包扎处理,两人的伤没有波及肺腑也没伤筋动骨,除了沈赫后背被刀划了一下那狭长的刀口确实有些骇人外,他们四肢健全,头脑清醒,这已十分万幸了。
“到底是谁……是谁下了这么狠的手?!”卓焕榕看到沈赫背后的刀口捂住了嘴,眼底溅出惊恐的泪花。
沈赫痛得死咬牙关,与丁澈四目相对,两人很默契地选择保持沉默。
“你们说啊!到底谁干的?!我一定要找人弄死他们!”
“四小姐,我们毕竟没大碍,你也不要为了我们冲动行事,现在情况很特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沈赫嗓音低哑而温和,“如今最重要的是看顾好总裁先生,只要他能平安醒来,一切都不重要。”
可卓焕榕哪儿是个三言两语好糊弄的主,她愤然上前盯紧沈赫的眼睛,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拗:“什么不重要?你身上挨了那么狠的一刀分明是奔着要你命去的你竟敢告诉我不重要?!”
沈赫垂眸,紧抿着唇保持缄默。
“好……好……就算你们不说我也有法子查!我自己查!”卓焕榕气得直跺脚。
“焕榕。”丁澈拉住她的手,严肃的目光深深渗进她泛红的眼底,“幕后指使者对我们下手不过捎带脚而已,他真正目的是想打击总裁先生。你觉得能在今晚寻得机会下手,又对总裁先生有强烈动机的人,会是谁?”
卓焕榕清澈的目光先是迷惑,尔后错愕,眼匝禁不住微颤。
“你那么聪明,应该心里有答案了吧。”丁澈握紧她的手,掌心冒出冷津津的寒意,“或者说,你心里早已隐隐有了怀疑,只是出于种种原因,你不愿相信怀疑是真的。”
“丁澈!”沈赫忙紧张地何止他,眼底透出焦急。
“沈秘书,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吗?”丁澈冷唇轻挑,目光氤氲着愠意,“也许你是因为于心不忍才这么做,但在我看来你的于心不忍不过是粉饰太平。那张虚伪面具下隐藏的面孔有多狰狞可怖你就算今天不说四小姐也迟早会看穿的。不过与其到时候被骗得体无完肤,还不如现在早早看清那人的丑陋嘴脸,设下防线免得被他算进去还毫无察觉。”
“丁澈你够了,你说太多了!”
因为现实对卓焕榕而言的确太残忍了。
果然,她缓缓挣开丁澈的手,娇小的身躯颤栗着向后退了两步,用惊惧至极的目光紧锁着丁澈冷峻嶙峋的面容。
“我知道……我知道大哥这么多年一直在和三哥明争暗斗……我也知道他不止一次对他下过手……但大哥那么做不过是想把他从总裁的位置上拉下马……”
“可你却没想到,他想要的远不是权势那么简单,他还想要我们的命。”丁澈叹了口气,靠近她一步,眸光渐渐柔软,“我们只是总裁先生的手下,我们死不足惜。但总裁先生是他的亲弟弟啊,他们从小相伴长大,血浓于水,他也忍心用这么阴毒的手段对付他吗?”
“丁澈……够了……别说了够了!!”
卓焕榕瞬间泪如泉涌,她哭着转身向楼上狂奔,而丁澈哪里肯容她独自离开,忙拔开修长的腿追她而去。
她哭着跑进卧室里,正要奋力关上门,谁知丁澈坚如磐石的手竟在这时插进了门缝里,随即狠狠地被夹了一下。
卓焕榕见状彻底慌了神,可丁澈只是微微蹙眉,将这钻心痛生生咽了下去。
“大傻狗!你就是只大傻狗!哪儿有这么挡门的你想手指头被夹断吗?!”她还在流泪,小脸哭得红彤彤的,只是眼神里的愤怒渐消,被心疼满满地充盈,“你要残了我就不要你了!我才不要自己以后的老公连手指头都没有!会被人笑话的!”
“还好。”丁澈温柔地弯起眉眼,“如果四只手指能换你不把我拒之门外,那断就断了,值得。”
“你……你混蛋!”
卓焕榕又恼了起来,正要再次摔门,却见丁澈捂住手痛得眉宇紧皱,喉咙里发出沉闷的低吟。她心再次提了起来,忙紧张地上前查看他的伤势。谁料此刻丁澈立刻收敛了痛苦的表情,大手捞过她的细腰,紧紧将她拢在了怀中,连挣脱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放手!快开我!”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丁澈更深地搂紧她,轻柔地拍抚她清瘦的脊背,“人前你是德恩的四小姐,而人后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想抱你就抱你,想吻你就吻你,想不放手,就不会放手。”
这话的确有些野蛮霸道,可偏偏卓焕榕爱听,爱得要命。
她羞恼地用秀拳在他肩头捶了几下,最终她筋疲力尽了,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焕榕,我刚才的话过重了,我向你郑重道歉,对不起。”丁澈伏在她耳畔轻轻叹息,“我知道,现实很难令你接受。不过最起码那个人没有害过你,你对他而言还是备受他疼惜的妹妹,所以……你不要太难过了。”
他心里发出苦笑,想他向来直来直去,无所顾忌,却在爱上了这个可爱的小丫头后学会了换位思考,也学会了在合理范围内说些善意的谎言。如果这样可以令她的心暂时止痛,那说一说也无妨,何必把那些残酷的真相一股脑抛给她压得她快要崩溃呢。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丁澈疑惑地看着她哭肿了的脸,温柔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大哥对你们这样……真的……抱歉……可是阿澈……我没法恨他……我恨不了他……”
“我知道,我懂,我明白。”
丁澈心疼得快要窒息,他又将她紧紧拥住,轻吻了吻她发红的耳蜗。
“不恨,不恨了。我从来没让你为我恨过谁,我也从没让你为任何人任何事对我道歉。我只想要你……好好生活,然后再贪心一点,就是可以常常看到你,这就足够了。”
……
楼下,傅医生已为沈赫处理好了伤后,此时他看着镜中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白色的绷带缠绕在腰间,又越过左肩,竟觉得自己像个刚刚在战场上厮杀而归的战士,倒给他凭添了几分苍凉强悍的魅力。
“伤口这半个月别碰水,今晚下雨你这伤差点儿没感染!”傅医生耐心地嘱咐着,“刺激性的食物也要忌口,大幅度的动作也别做了。唉小沈你说你个秘书,斯斯文文的怎么能去跟那帮穷凶极恶的家伙硬碰硬打打杀杀,不是自讨苦吃?打不过就跑嘛也没什么丢人的。”
沈赫淡淡摇头,随即忧忡地问:“总裁先生呢?他情况怎么样?”
“需要戒,也就是必须完全戒掉那个药物,不管过程如何痛苦都要戒掉!而且他现在已经被盯上了,如果图谋不轨者再想取他的血做化验那麻烦就大了。今晚……多悬啊!”
“傅医生,虽然这话不该问,但是我还想问一下,您别怪我无礼。”沈赫靠近傅医生,眸光暗沉,“那位您安排给总裁先生诊治的林医生口风紧吗?您知道大少爷那个人,他为了撬开一个人的嘴肯定会威逼利诱,不择手段!”
“沈秘书,我不会拿卓总的前途下赌注,卓总输不起,我更输不起。”傅医生目光坚定地拍了拍他的肩,“我对小林一家有恩,你放心,他绝不会背叛我,也绝不会背叛卓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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