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医生是傅医生的得意门生,医术高明,加上许多高科技医疗设备的辅助,卓焕榕的身体虽然在她的妙手之下恢复得较快,但因内伤严重尚未达到出院的标准,所以还需继续在医院休养观察。
卓英爵给丁澈放了长假,与其说放假不如说是交代给他一个新的任务,便是寸步不离地照顾卓焕榕。
人非草木,他当然不忍心再在这时将他们生生拆散,而此时的卓焕榕亦是最需要丁澈陪伴的时候,如果不能如她所愿,他怕她看似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的是天崩地裂的悲痛,他怕她会想不开做傻事,到时候他必会追悔莫及。
今天午后的日光真是舒服,傅医生医院的后花园里有块繁茂树荫,风吹树梢发出沙沙声,天然而然便成了美妙悦耳的乐曲安抚着人心。
卓焕榕乖乖坐在轮椅上,由丁澈推着她来到花园里晒太阳,晒足了两人便去树荫下惬意乘凉。丁澈坐在石凳上,把准备好的切成小块的水果一块块喂给她吃,她很乖巧地张嘴,画面是一派暖融融的温馨。
她静静凝注着丁澈平和的眉眼,忽地心底就生出一丝小小的邪念,要是自己的伤一直不好,他是不是就会这样一直陪她下去,哪怕每天都被困在这四方天里她也觉无比满足。因为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做什么都好,去哪儿都好,只要别让他们分离。
“喂,大傻狗。”卓焕榕歪着身子调皮地眯眯眼,“喂我。”
“我一直都在喂你。”丁澈微笑看着她。
“嗯~我要你那样喂我嘛!”她气恼地噘嘴,虽然身子还是发虚可撒娇起来她一点儿不虚。
“哪样?”其实丁澈懂了,只是故意促狭她。因为他觉得她撒娇的样子不是一般的可爱,他想多看几眼。
“就是……”卓焕榕朝他勾了勾手指,他冷玉沉金般的脸庞在她视野中放大,她突然调皮地啄了他唇一下,眯着笑眼柔声道,“这样喂我。”
丁澈缓缓挑唇,笑容有些腼腆,明亮的眸里却透出开怀。这大约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就当他快要忘了发自内心的笑是种什么感觉的时候,卓焕榕的出现给了他这种难得的体验。
他用小叉子叉了一小块苹果咬在唇间,她像只小猫似地咬住另一半,慢慢的,两人温暖的唇瓣紧紧贴合,苹果的香甜也抵不过他们这一吻的甜蜜。
叶微澜孑然站在二楼的玻璃窗前静静看着这一幕足可以入画的场景,心底涌上阵阵欣慰的暖流。虽然她不知从这里走出去后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但最起码这一刻,他们是这世上最幸福的恋人。
不知何时,她感到双肩被温柔的暖意覆盖,是卓英爵悄然走到她身边将她轻轻揽在了怀中,与她并肩伫立望着窗外发生的一切,那素日里凌冽的星眸亦被感动得化作一汪春水,柔化了他的心肠。
“谢谢你,英爵。”叶微澜靠在他怀里忽地幽幽开口。
“嗯?谢我什么?”他迷惑垂眸。
“谢谢你,真心把焕榕当妹妹,谢谢你对她的爱护,谢谢你肯放下堆积如山的工作陪在她身边……”
卓英爵苦涩勾唇:“微澜,我可不敢领你这个谢。焕榕是我妹妹,我所做的不过是个当兄长应该做的,可你却要谢我,实在让我太愧疚了。”
“我知道你们德恩家族的情况,你们家庭成员之间既是亲人更是对手。焕榕以前是个刁蛮任性诡计多端的丫头,没少给你惹麻烦,你肯不计前嫌,以德报怨,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不是不计前嫌。”卓英爵澹然一笑,“我是根本就没怨过她。”
叶微澜愕然抬眸看定他,心湖间掀起一丝涟漪。
“说了你可能都不会信,我对这丫头的记忆永远停在了她七岁那年,她拉着我的手嚷着让我这个三哥给她买糖葫芦吃。那时董事长对我们管控很严格,这种东西别说吃,见都不会让我们见到。”卓英爵娓娓道来,目光渐渐温湛,像春日里和煦的暖阳,“这丫头知道求她大哥没用,二哥不会理她便只能来求我,那是她第一次拉着我的手冲我撒娇,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她那个可怜见的小模样。”
“后来呢?你给她买了吗?”
“当然,费了好大的劲儿走了好远的路才买到。只是回来的路上我饿了,实在没忍住偷吃了几颗。等糖葫芦拿到她手里时就只剩下两颗了。气得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整整一个礼拜没跟我说话。”说着卓英爵竟然还像意犹未尽似地舔了舔嘴唇,“啊……糖葫芦,真好吃。”
叶微澜被他气得哭笑不得,攥起拳在他胸前猛捶了一下,他佯装吃痛地皱眉捂胸,一脸无辜地瞥着她:“干嘛啊微澜,好疼……”
“你啊你!瞧你办得事,光是想想就让人来气竟然和小孩子抢东西吃!”
“那时候我也才十岁而已啊,她是个小孩子难到我就不是啦?你心疼她就不心疼你男人我啦?”卓英爵故作嗔怒,薄唇间溢出的笑容却让他破了功。
两人深深对视,窗外的阳光与树叶沙沙作响像柔情催化剂,在他胸臆间拂动撩拨着他的心弦。
叶微澜被他这过于**的目光盯得脸颊发烫,正要回避开目光时他蓦地痴痴然开口:“微澜,可以吻我吗?”
她怔忪住,眼神如雾里看花,漠漠茫茫的。
“你好久都没主动吻我了,我真的好想你……想你亲吻我时的样子,满足我一次,行吗?”他磁性悦耳的嗓音充盈着低柔,揽住她肩膀的手也不禁用力。
天下竟会有如此痴情到近乎胆怯的男人,他们天天相见,同衾共眠,她也早就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他如今却还要为了得到她一个吻而低三下四般地求她,仿佛她吻他并非天经地义,而是种恩赐。
叶微澜轻浅地绽开笑容,扬起脸来迎上卓英爵淡绯的如雕刻般的薄唇,只是轻轻碰触,他便心醉得一发不可收拾,狠狠搂上她的细腰疯狂地汲取,席卷,她顷刻便觉头脑晕乎乎的,触电般的酥麻感遍体燎原。
他垂下眼睑,长睫震颤,吻得好深情,好认真。
她顿觉心里发慌,仿佛体内的安全模式启动了似的,她本能地搡了他一下,可他的拥抱太火热太禁锢了,她搡不开他,反而在他漩涡般的怀抱中越陷越深。
良久,他们相依的唇齿才在纠缠中分离,不知怎么,卓英爵瞬间感到整颗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迅速充斥,甚至飘散着阵阵无法言喻的不安。
他总觉得这一吻有些异样,虽然甜蜜但萦绕着淡淡的伤感,就好像离别前最后的缠绵。
“英爵,等焕榕病好了,丁澈还能继续陪伴在她身边保护她吗?”叶微澜突然提出的问题扰乱了他纷繁的思绪。
“丁澈会一直保护她。”卓英爵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但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叶微澜喉咙一哽:“明白了。”
“微澜,这次真的不怪我,不是我不想给他们的感情开绿灯,可这次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卓英爵望着窗外那对花好月好的恋人,心尖涌上酸楚,“他们会以自己的方式默默相爱,直到可以真正走到一起的那天。”
叶微澜紧抿着唇,她明白阶级严重不对等的两人相爱起来会承受多大的压力和阻碍。这世上不是只有他们这一对遭此境遇的恋人,但他们中的多数最终都被现实击溃,向现实低头。
也许丁澈与卓焕榕会是个例外,也许他们只是芸芸之一。但无论面对何种结果,他们这样轰轰烈烈地爱过,便是没有辜负这一世情深。
此时沈赫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两只白色的纸箱子。
“总裁先生,车已备好,随时都可以走了。”
“你手里拎的什么?”卓英爵疑惑地问,沈赫顿时语塞,表情很有些窘。
“姚阿姨来过了是吗?这些东西一定是她给你带来的吧?”叶微澜只消看了那盒子便知这是姚夫人的手笔,遂笑着打趣道,“姚阿姨是真心疼沈秘书啊,就不知道是把你当干儿子疼呢还是当准女婿疼呢?”
“叶小姐,您、您别开我玩笑了。”沈秘书心里很慌,脸颊排红。
“干儿子有什么劲?沈赫你又不能常常在姚夫人面前尽孝心不过是徒有其名而已,我看不如当女婿,毕竟当父母的最大的心愿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未来能有个依靠吗?我卓英爵的首席秘书当然是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了,而且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有个媳妇好好照顾你了。”卓英爵无比丝滑地说着这些话,那语重心长又满脸骄傲的样子就像个老父亲。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简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这时卓英爵接到了一通电话,似乎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需要他回德恩集团一趟,这才把这个让沈赫羞赧的话题岔了过去。
“微澜,我这几天可能有些事要忙,不能过来陪你了,你照顾焕榕之余也要爱惜自己,别熬夜,好好吃饭,少喝咖啡。”卓英爵在她额上温柔印上一吻耐心嘱咐着,依依不舍。
“是……西区地皮上那个美术馆的事?”她故作懵懂地问。
“嗯,那件事必须尽快解决,我已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能再耽误了,会被人捷足先登。”
“明白了,那你快去忙吧。”叶微澜会意点头,温和地催促。
“乖乖等我回来。我得空打电话给你。”
“嗯,我等你回来。”
叶微澜目送卓英爵与沈赫离开,她独自站在窗前,面色渐渐冷却。
此时手机口袋里发出震动,她拿出来看到洪秘书的名字,眉心一紧稍作思量后接听。
“叶小姐,今晚你有空吗?卓先生有时间了,可以与你见上一面。”洪秘书声音很随和,淡而不厌。
“好,请告诉我时间地点。我一定如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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