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卓英爵抱着叶微澜从别墅走入所有人的视野中,不知怎么,向来看淡人情冷暖的丁澈只觉眼底返潮般变得湿润。
有些人,不愿说爱,但他做得每件事,说的每句话,甚至每一个凝向她的眼神,却满满的都是爱——奔涌的爱,沸腾的爱,燃烧的爱……
等候在别墅外的众黑衣手下为他们让开一条道路,皆各个对卓英爵面露惊惧之色。
在他们看来,这几天雷桀骜日以继夜地守在这个女人身边俨然已经认定了她就是自己的女人了。他们有些跟了雷少多年的,从来没见过他对其他女人这么上心过,几乎是贡献了全身上下所有的热忱与温柔,恨不能把这女人吞入自己的腹中,融进自己的血肉里。
然而就是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的在乎,他又怎么能容忍别人横刀夺爱?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全身而退?这简直是比天方夜谭更荒诞的奇迹!
“总裁先生,需要我帮您吗?”丁澈见卓英爵抱着叶微澜的双臂在瑟瑟颤抖,不禁低声关切地问。
“不用。”他垂落冷白的眼睑,见怀中人微微阖目,极度的惊吓与疲倦已令她意识凄迷,不禁心揪痛着呼吸一窒,“抱歉丁澈,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不能再让除我之外任何一个男人碰她……不然,我怕我会疯。”
丁澈眸光微晃,旋即沉重地点了点头。
卓英爵将叶微澜抱上飞机,飞机携一阵飓风飞离地面,冲向幽冥般的夜空。
丁澈端然坐在他们对面,看着一身黑衣英俊如神祗的男人抱着红衣似火,美如珠玉般的女人,那样缠绵悱恻的相互依存,彷如一束天光剥开永夜,是连入画都会让人觉得奢侈的美,颠倒众生,心醉意驰的美。
“安心睡一会儿吧,醒来就到了。”卓英爵轻柔撩开她被汗水浸透的刘海,深深在额上印上一吻。
“你这么抱着我……怎么睡?”叶微澜微醺着眸凝着他。
“我都没嫌累,难道你嫌了?”他眉宇一轩,佯装愠意,“叶微澜,你休想从我怀里逃跑,现在是,以后也是。”
“累了,不跑了。”叶微澜心念摇曳,轻声细语地说出来的话半假半真,“跑了一圈回来,发现还不如留在你身边。”
“呵,叶微澜,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和我在一起难道你还惦念着别人,想试试货比三家?”卓英爵星眸微虚,迸射出的目光明烈撩人。
“你把我当什么,我就把你当什么。”她眼波微动,笑得有些戏谑。
“我把你当爱人。”
蓦然间,叶微澜被他真挚的眼神灼痛了。她淡淡的笑意在眼角凝固,感到心脏陷入强烈的,震撼的激荡。
从玩物,到佣人,到情妇,再到现在他口口声声说把她当做爱人,她的身份发生着天翻地覆的改变。她发现自己就是条贪吃蛇,已快要吞噬掉他的心了,她已经快要彻彻底底地攻陷他了。
然而,她感觉不到任何快乐,更谈不上什么幸福。
她只觉一丝丝冷飕飕的恐怖在心底油然而生。他对她的情感越是炽热,在真相到来的时刻,他就越会被他自己的爱反噬,烧得尸骨无存。
可此刻沉浸在劫后余生和失而复得喜悦之中的卓英爵哪儿看得穿她的心思,只当她是被自己猝不及防的表白吓着了,忙还体贴地刮了刮她冰凉的鼻尖笑道:“不好意思说?算了,总之你别离开我,这就够了……”
话音刚落,下一秒,叶微澜纤细的双臂便勾住了他的脖颈,悍然不顾地朝他的唇吻了上去……
卓英爵浑身流动着的血液在这刹那仿佛静止,他脑中轰然空白,心跳成了一片兵荒马乱。
如此柔情旖旎的场面霎时让丁澈脸红到了鼻子根,他僵硬着身子缓缓别过脸望着黑漆漆的窗外,整个人瞬间石化成坐在大门口的石狮子。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与每一次都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认定了她对他多少有了些真心——他拿命换来的真心。
这枚吻,他等得太久。甚至等得以为这辈子再不会有。
可她吻他,出于什么,却连她自己都想不通。
也许只是想让他不要再说下去,或是她觉得只有这样乖觉地给他一点甜蜜的回应,才不算辜负了他为了她连性命都能弃之不顾的英勇。
丁澈识趣地走开了,留给他们更多,更深,更私密的空间。
她火红的裙摆在他指缝间漫延,他黑色的领带在她雪白肌肤上萦绕……
他多希望这架飞机永远不会降落,就这么一直飞下去,随便什么国家,随便什么地方,哪怕是世界的尽头。
他只想和她在一起,久一点,再久一点……
……
而德恩宅邸这边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夜之下,每个人的心中都或多或少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在作祟。
最近彭景蔷发现了一件怪事,那就是她的女秘书一连三天深夜都会趁她睡着了,偷偷开车出去。去哪儿,干什么,都不得而知。
第一次她出去的时候,彭景蔷曾问过她,而她却支支吾吾地敷衍着,只说是有个还不错的朋友借了高利贷还不上被一群道上的流氓骚扰了,想拖她的关系让她帮忙摆平。
当然,这拙劣的说辞彭景蔷自然不信。这女秘书二十岁出头就跟着她了,十年的青春和时光全都卖给了KA家族,几乎没有自己的私人生活。据她的了解,女秘书除了一个定居在U市的发小尚偶尔有联系之外,她根本没有其他朋友。所以她越这么说,彭景蔷反而对她的怀疑就越深,越放心不下。
今晚,彭景蔷故意拖延时间晚睡,她发现时间越临近午夜十二点,女秘书的神情便越焦虑,精神便越恍惚。哪怕她极力克制,可主仆二人毕竟朝夕相处多年,她能察言观色,她难道就看不破她的心思?
好不容易挨到彭景蔷睡下,女秘书再次穿上黑色外套戴上黑色帽子,急匆匆开车驶离德恩宅邸。
她前脚刚走,彭景蔷便忽地从床上坐直身子,拿起床头柜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很快那边便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她暗里雇的私家侦探:“二小姐,您有何吩咐?”
“我的秘书已经出门了,我之前在她手机里安了定位,你马上给我跟踪她!”彭景蔷阴沉着脸色道。
“您的秘书十分聪明,她有两部手机,她出门的时候用的是没有定位的那部。”
“什么?!”
“不过您不要担心,我已经在尾随她的车跟踪她了。这两天晚上我一直潜伏在德恩宅邸附近,只要她稍有动作我就会马上跟进。”
“好,你做得不错。前两次你都没拍到跟她见面的人是谁,事不过三,今晚你必须成事,否则后面的钱我可没法结算给你。”
“明白,请二小姐放心。有消息我会马上向您汇报。”
通话结束,彭景蔷直挺挺坐在黑暗中,眼中愠怒的厉芒诡谲地闪动着。
……
女秘书的心像个兔子似地在胸膛里乱蹦,她以极快的速度开车赶往S市闹市区中的一家地下酒吧,将车挺稳后急匆匆跑了进去。
酒吧里倒不算嘈杂,没有振聋发聩的音乐,只有一支乐队在台上唱着烂俗的抒情歌,地下有几桌客人喝酒消遣,气氛平常得不能更平常。
她提心吊胆地走到的一张圆桌旁坐下,将鸭舌帽压得不能更低,双手在桌下交错揉捏着,如坐针毡。
有服务生过来问她要喝点儿什么,她随口点了一瓶啤酒,之后便僵坐在那儿,几乎要在昏暗中隐身。
不知这么干巴巴坐着等了多久,她隐约听到有皮鞋的脚步声沉稳地步到她面前,一种熟悉却冷漠的气场扑面袭来,将她无声地压制。
她缓缓抬起头,对上那男人精锐的眼眸,霎时愕然,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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