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院,卓英爵守在叶微澜身边,寸步不离。
医生只说她是因为过度劳累免疫力低下才会流鼻血,并无大碍。
叶微澜暗松了口气,医生说到做到,的确将她的秘密守口如瓶。只是卓英爵吓坏了,他长这么大都从没见过鼻血流得如此汹涌的人,感觉再流下去一定会出人命。
这个女人太狡黠了,总是能换着花样的让他于心不忍。
“明天上午飞机回国,到S市后我会把你送到傅医生那儿,让他给你调理身体。”他态度是僵硬的冷漠,像在极力克制情绪。
“不必麻烦了,卓总。”叶微澜低落眼睑,羽睫落下一片阴郁,“我会滚得远远的,不再打扰您。”
“你!”卓英爵心里气结,转而冷蔑又邪恶地笑道,“你说不打扰我就要放过你?你以为你是谁,能左右我的想法吗?”
“的确不能,因为我只是您玩儿腻了的玩具。”
又是这样以退为进,乖觉得让他气愤。
“叶微澜,我要成惩罚你。”卓英爵向她倾身,用冷白的指腹挑起她尖巧的下颌,“你不说我是你逃不了的地狱吗?以后我要你每天都生活在地狱里。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她挽了一下唇,这抹似笑非笑意味深长。
卓英爵,谁是谁的地狱还不好说呢。
“您回去休息吧,我累了,我想睡了。”她下逐客令。
“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您今晚的问题有点儿多。”
卓英爵无视她的揶揄,眸光熠然闪烁着期待:“为什么要输血给我?”
“因为不想欠您人情。”叶微澜垂目笑容澹然,“更不想让您为了救我这种人而死,那太不值得了。”
“不值得?”他挑了挑眉。
“德恩需要您,如果没有了您德恩集团和您的家人该怎么办?沈秘书该怎么办?”
卓英爵眉目一沉,旋即那点难得的期待无声地黯然下去。
“我真是闲得慌才会坐在这儿听你说这些屁话!”
他怨念地剜了叶微澜一眼,随即起身走出病房。
门闷声关上,他站在昏昧的灯光下像足底生了钉扎进了大理石地面,久久不能离开。
此刻的心情真是百感交集,就像那颗掉进冰窟窿里的心脏,好不容易打捞上来了结果手一滑,又再次坠落了下去。
而隔着一张门,叶微澜毫无睡意,她直勾勾盯着天花板,想到晚上她再次血如泉涌,她担心的唯有她这条命还能不能撑到三十岁那天。
两日后,卓英爵一众人等回到S市。这几天彭景蔷竟然没联系过他,安静得甚至吊诡。
刚一落地,卓英爵果不其然就把她送到了傅医生处。但他没有继续守着她,而是回去换了身衣服马不停蹄地赶往德恩宅邸。
“什么?订婚?!”
听到卓威森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卓英爵只觉血压瞬间拔高,寒意顺着脚踝向上攀爬。
难怪彭景蔷会这么多天安安分分没动静,原来她早就暗度陈仓了。
“你不是已经和景蔷相处得很好了么。又是出国度假又是游艇出海的,发展到这个程度我觉得订婚没什么不好,趁热打铁嘛。”卓威森微笑与他对视,欣赏着他惶然的神色。
“我没答应过娶她,更不可能跟她订婚。”卓英爵拒绝得斩钉截铁。
“就因为叶微澜?”
卓英爵微怔,心脏剧烈壮大,然后很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你应该知道像叶微澜那种对你人生毫无助益的女人是根本不可能进我们德恩家族的大门的。就算能,她也只能是个最低贱的佣人。”
卓英爵面若寒霜,他深谙德恩家族每个都是心狠手辣,为达到目的他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他自认为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可独独却对叶微澜每次都会网开一面,每次都会手下留情。
可卓威森最看不惯的就是他有情,所以他若一次次为叶微澜破戒,就等于一次次将她推到悬崖边缘。
“雷董向我来要过人,说他儿子很喜欢叶微澜,想带在身边。”
卓英爵如触碰了强劲的电流,整个人被电得浑身麻痹,一时失去反应。
“我没轻易答应,出于尊重我得来问问你的意思。”卓威森耐人寻味地笑道,“是选择和彭家小姐结婚,还是选择让雷少带走叶微澜,你心里应该有个决断了吧?”
从书房出来,卓英爵站在空旷奢华的走廊里出神。这条他走了千万次的走廊今天却冗长冷寂得令他陌生,仿佛通向未知的噩梦。
沈赫站在暗处遥遥凝住着他,只觉他脸上刻着的是他前所未见的忧郁。不禁心底也暗暗发紧,不光为了他的主人,他也同样在为叶微澜的前途担忧。
事情必须加紧速度查清楚,刻不容缓。
叶微澜独自在医院里住了两天,这期间卓英爵没来看过她,连沈赫也没有出现。这令她觉得气氛很有些蹊跷。
到了第三天的下午时分,傅医生医院门外被数辆黑色豪华轿车包围,这整齐到肃杀的阵仗让傅医生和护士们都不禁捏了把冷汗。
众黑衣保镖下车后列队在大门两侧,此时一辆蓝白相间的豪华宾利慕尚如一道电光驶入院内,稳健地挺在了大门中央。
一名保镖恭谨地打开车门,走下来的男子顾盼神飞,酒红大衣,灰蓝短发,黑钻耳钉在阳光下闪烁着邪熠。
傅医生见这架势顿觉来者不善,他忙一路跑着从办公室到楼下,气喘吁吁地拦住了他。
“这位先生,请问您找谁啊?”
“我来探望病人。”他笑容纨绔。
“不好意思啊,这里是德恩集团的私人医院,若不经总裁先生同意外人不得随便进入。”傅医生一脸郑重其事,但额上的冷汗还是暴露了他紧张的心情。
“哪儿那么多破规矩?滚开!别拦我们少爷的路!”
贴身保镖正要上前对傅医生动粗,却被他一臂拦下。
“哎,医院是救死扶伤的神圣地界,不要无礼。”他转而又眯起笑眼对傅医生道,“我的确没有经过你们总裁先生的同意,但我却和你们董事长提前打过招呼了,你要然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叶微澜也听到了楼下断断续续传来喧闹的动静。她出于好奇本想站在窗户旁看看,可从她病房的窗子往下望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到一片平静的湖泊。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霍然推开,一阵凛风直扑到她面前,那沁人心脾的凉意瞬间将她席卷。
“微澜!”
她眼见雷桀骜的人如一团燃烧的火焰烧向了她。她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他强烈的拥抱包围。
“喂!你、你放开我!”她被他这熊抱逼得呼吸都费劲。
“我好想你……我找就你很多天到处都找不到你。我去S.GLow等你,可你的主管告诉我你去了西班牙,只恨那边没有我的势力不然我一定要杀过去把你抢回来!”雷桀骜将脸埋在她颈窝间深深呼吸,享受着这独属于她那阵清甜的体香,几乎欲罢不能。
“我是去工作,你抢我干什么?”叶微澜一边挣扎一边哭笑不得。
“工作回来就进了医院?还有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雷桀骜终于放开了她,见她脸颊还有些许淤青未褪,气得心尖抽搐地疼,“难道卓英爵那孙子打你了?!他妈的……老子要三刀六洞把他剁成肉泥扔出去喂狗!!”
“不是,我是被当地人打的。跟卓总无关。”
“被别人打了?!那卓英爵他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没保护好你?!真是徒有其表的废物!”
叶微澜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卓英爵在雷桀骜眼中既是宿敌又是情敌,这恩怨是化解不了了。
雷桀骜把她扶到床上,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凝视她琉璃般灵透的眸子,还有那张秋月般皎洁的脸庞。多日不见她又瘦了,却多了几分憔悴的古典美,他只是这么静静看着便觉得如痴如醉了。
保镖们把补品礼物从外面往病房里搬,短短几分钟功夫这病房就成了个仓库,连叶微澜的病床都快被他送的东西给淹没了。
“你干嘛?我又不是刚生完孩子哪儿用得着这些!就算用得着你送这么多我到过期也吃不完啊!”叶微澜环视这些东西不禁皱紧秀眉。
“他们都说探病不能空手来,我也不知道该带什么,就一样都买了点儿。”雷桀骜笑容有点窘。
“呵,补品也就算了,那几个爱马仕的包是什么意思?”
“啊……不是有句话叫‘包治百病’么,我送你你看了没准儿病能好不少。”雷桀骜眨巴着眼睛,满脸天真。
叶微澜一脸黑线,真不知是该说这位大少爷可爱还是该说他脑袋缺根筋。
“那现在你见也见了,东西也送了,可以回去了吗?”
“微澜你好狠心!就不能让我再多看你一会儿吗?!”雷桀骜心焦地拉住她的手,她甩开他又拉住。
“我得传染病了,你再呆下去不怕被传染?”她冷笑吓唬。
“传染就传染!我陪着一块住院,这样就能天天看见你了!”
“……”
“卓英爵这个狼心狗肺的玩意,你孤零零在这儿他都不来看你一眼吗?呵,倒也是,他现在要和KA集团千金订婚了,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么还顾得了你。”雷桀骜眼神中满是蔑意。
叶微澜一怔,被他攥在掌心的手霎时褪去所有的温度。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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