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微澜被汪晴缠得没办法,只得答应带她一同去医院。
其实她本不该带不相干的人过去,但她的潜意识在告诉她,汪晴对她是没有威胁的。更何况她的的确确是要去医院看望病人,这心意是磊落的,所以更没必要对她遮掩。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心里十分内疚,隐隐的担心揪着她的心令她惶惶难安。
若不是因为她,沈赫也不会被人打成重伤。更正因如此,她又不敢独自去面对他,索性带一个人过去给她壮胆最好。
两人乘计程车来到傅医生的医院,来之前叶微澜特意给傅医生打电话确认过,得知卓英爵并没有过去看望她才敢安心前往。
这个关口,她不能和那魔鬼见面。
一想到昨晚他发狠地逼着她跟他走,被拒绝后那狂暴凶残到几乎要将她咬死的目光,她就感到一股渗人的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令她心有余悸。
叶微澜恨他,却也惧他。因为在她眼里卓英爵心眼儿太小,又记仇。昨天她无疑是触了他的逆鳞,这会儿他气铁定没消,再见面他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下了车,汪晴抬头望着这座隐藏在郁郁树林间复古又不失洋气的白色建筑,不禁惊奇地叹道:“哇!我这个土生土长的S市人竟然都不知道这儿还有间医院!不过怎么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谁会跑这么远来看病呐,交通又不方便,当疗养院还差不多。”
叶微澜无奈笑道:“也许人家把地址选在这儿就是为了不让普通人来这儿看病吧。”
“啊?为什么?凭什么!”
“就凭这医院的幕后老板是德恩。”
汪晴傻傻地张大了嘴巴,不等她缓过神来叶微澜已悄无声息地向医院大门走去。
医院大厅里静悄悄的,汪晴紧跟在叶微澜身后左顾右盼,心里不免有些惶惶然。
“大晚上的,这医院一个人没有也太古怪了吧?”汪晴紧紧拽住叶微澜的胳膊怯怯地道,“我听说医院到了晚上可邪门了呢,会有好多不干净的东西出来乱逛,很恐怖的!”
“好啦,别自己吓唬自己了,一会儿你就见到活人了。”叶微澜不禁有些想笑,“你这个嚣张的大姐头竟然会怕鬼,真是不可思议。”
“人哪儿有鬼恐怖!”
“那可未必。在我看来人可比鬼可怕多了。”叶微澜眼底划过一丝冷彻的嘲弄。
“叶小姐!”
这时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一名护士,终于见到了活让汪晴倏地松了口气。
“傅医生让我来接应您,沈先生的病房在四楼,请您随我来吧。”女护士微笑着帮她们带路。
“沈先生?你的老相好姓沈喔?”汪晴弯起促狭的笑眼地问。
叶微澜懒得跟开掰扯,便索性自暴自弃式回答:“是啊,我这位老相好你还认识呢。”
“我认识?叫什么名字?”
“沈赫。”
汪晴倒吸一口凉气,旋即果断转身:“很好,再见。”
“哎,别走啊!”叶微澜忙拉住了她,“你干嘛这么大反应?”
“喂!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当初是谁把我从S.King撵出去的你心里没数哇?!”汪晴一想起被沈赫炒鱿鱼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跟那位姓沈的是冤家!早知道你来看的人是他我才不会来凑这个热闹呢!”
“说起来那件事也是因我而起。”叶微澜愧疚地干涩一笑,“我替他向你道歉好不好?”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气得是他沈赫!总裁秘书了不起呀?我就是瞧不上他那拿根鸡毛当令箭的架势!也太狂点儿了吧!”汪晴撇着嘴翻了个白眼,“要去你去,我不去!我在外面等你吧!”
叶微澜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不过本来她也没打算真让他们见面,便只好由着她去了。
她推开门脚步轻软地走进病房中,就像踏在了棉花上一样的悄然无声。只因护士说沈赫正在睡觉休养不好被打扰,她便每一步都走得谨慎小心,生怕弄出任何一丝碎响而惊扰到他的睡眠。
当沈赫布满血痕与淤青的脸闯入她视野中时,她呼吸短了半拍,满心的愤怒与愧疚交织塞在胸口,是窒息般的难受。
她到底没法做一个将狠绝贯彻到底的人,只因曾经的叶墨遥是个心中充满爱与阳光的人。
沈赫还在沉睡,而叶微澜则坐在床边默默守着他,时而体贴地为他掖被子,时而仔细观察着输液的情况。她全神贯注地为他服务,他却毫无知觉。但她也不觉这是枉费,因为她想为这个真诚的男人做点什么,哪怕他不知道也无所谓。
然而,同样令叶微澜无察觉的是,卓英爵此刻就坐在医院的监控室中,板着冰川般冷峻的脸死死地盯着病房中发生的一切。
他眸中的光尽数熄灭,深暗如渊。心里却有股火越烧越旺,越烧越狂,炙烤着他的冷静。
为什么天底下会有这么不开眼的女人?他卓英爵有钱有势,有才有品,他给她的那么多,她却视而不见,弃之如履。他为她不惜和卓威森对立,她当面不仅对他冷嘲奚落,还和他最恨的人双双离去,这不是背叛还能是什么?!
思绪至此,卓英爵怒火攻心,一拳重击在屏幕上,画面瞬间四分五裂。
“叶微澜……你敢轻视我背叛我,我饶不了你!”
叶微澜又呆呆坐了一会儿,见沈赫状况已然稳定,悬着的心也就安定了。
她起身安静地走出病房,此时是晚上七点多,但由于临近初冬,夜色已深得幽沉,让人分辨不清时间。
叶微澜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昏昧走廊中,她黛眉紧锁,满腹心事,以至于那沉闷阴险的脚步声走到她身后了她都没有任何察觉。
“站住。”
磁性、冷郁、凌寒,他的嗓音像尖锐的利剑刺中了她的胸膛。
叶微澜脚步刹住,喉咙剧烈起伏,却不敢转身。
“为什么不回头看着我?是你不敢,还是你心中有愧?”卓英爵声音中尽是揶揄的冷笑。
“不敢的确是不敢,但我对您心中并无愧疚。”叶微澜声色清冷地回答。
“你背叛了我。”
“真不明白,我不是您的人又哪儿来的背叛?”
叶微澜轻描淡写地吐出这句话,正要快步逃离时突然强大的冲击向她袭来,她整个人被卓英爵搥在了墙壁上,闷重的撞击震颤了她的心肺。
他高大傲然的身形完全将她覆盖,四周冷清,却只有他身下的人在不断散发着那熟悉的温热,馨柔的气息。他不禁身体起了奇妙的反应,根本不受控,根本禁锢不住。
叶微澜自然也有觉察,瞬间双颊泛起羞愤的潮红,却无处可逃。
“你当我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卓英爵只手将她纤腕按在她的头顶,另一只手则捏紧了她的下颌,“抛下我一次还想要干第二次?叶微澜……你太张狂了!”
“放开我……”她挣扎,却无用。
“叶微澜,你就是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表子!你被我玩儿烂了还要被卓曦熠玩儿,你真是我见过最肮脏的女人!”他恶狠狠地侮辱她。
“对,我是!我脏得连我自己都受不了我自己,您满意了?可以放手了?!”
她嗓音突然变得凄厉,如此汹涌的自嘲反而令卓英爵心抽搐般狠狠痛了一下。
“我就是这么个贱女人,朝秦暮楚,随心所欲,所以您放过我吧,就当我求您。”
她又求了他,但他最恨的就是她的乞求。
他不信她是那种女人,她明明骨子里坚韧不屈的倔强连他都不放在眼里,又怎可能委身于那条卑鄙无耻的蜥蜴!
“我说过,除非我玩腻了你,或者你喜欢上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更不会饶了你。”卓英爵深深呼吸,语气凶狠到不容反驳,“照做吧叶微澜,除此之外你无路可走。”
“昨晚您难道看不出来吗?卓先生已经不允许我和您玩儿这个游戏了。”叶微澜撩起绯唇,被逼出诡异的微笑,“至于后者,抱歉卓总,您这辈子恐怕看不到那天了。”
卓英爵眼底猩红的血愤乍起,他终于被她彻底激怒,再也无法控制地堵住她的唇瓣,发了疯般地侵占肆虐。
直到她呼吸变得吃力,面红似火烧,他才难舍难分地离开了她的唇,扯出一缕盈丝。
“为什么……你可以和卓曦熠走,可以对沈赫好,为什么你偏偏要对我这样?叶微澜,我到底哪儿不如他们,哪儿比不上他们?!”
真是可笑至极的问题,他问出口的瞬间已大感懊悔。
然而懊悔的同时他又想得知答案,发疯地想要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大少爷尊重我,沈秘书关心我,而您呢,您把我当人看了吗?”叶微澜眸光幽冥,连冷笑都是何等迷人,“今天我不妨就告诉您一个秘密,若没沈秘书支撑着我的精神,我在您身边真的,一分钟都呆不下去。”
卓英爵脑中轰然剧震,他绝冷高贵的自尊心再次受挫,仿佛被她残忍踩在脚下,踩成了烂泥。
“叶微澜,我要杀了你。”他声音低哑愤怒,暗涌着狂风怒啸。
“也好,这样我就免受折磨,您也舒心舒意了。”
这一刻,她心底油然而生一种阴暗的乐趣。
看到他为她愤怒至此,她突然觉得无比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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