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的职员们见到卓英爵纷纷鞠躬行礼,那恭谨的态度就仿佛是在皇宫中偶遇至高无上的帝王。
而卓英爵也的确配得上这尊贵的待遇,他风神俊逸,气质超然,顾盼之间威严不可一世,若放在古代也必定是位杀伐决断,君临天下的九五之尊。
Grace引卓英爵走出接待室,开门的瞬间便觉寒意来袭,空间中的每一丝空气都像漂浮冰霜。她吓得不敢做声,垂首退了出去,悄悄关上了门。
卓焕榕坐在红丝绒沙发上正从精致的烟盒中抽出支烟叼在红唇间,还未等点燃,卓英爵便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把夺走了她的烟。
“女孩子家一身臭毛病,不能学点儿好吗。”
“在德恩跟你们这帮臭男人混能学到什么?尔虞我诈?阴谋算计?还是……玩儿女人?”
卓焕榕妖冶一笑,转而又抽出支烟来吸。卓英爵眉宇一轩,猛地夺过她的烟盒掼在地上,一脚下去便将那金属烟盒踩扁。
“我干什么用不着你管!”卓焕榕怒目而视,语带讥讽,“你自己的毛病比天上的星星都多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因为我是你三哥。”
“三哥?嗤,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哥,玩儿女人都玩儿出花样来了!你平时什么脏的臭的塞进自己屋里怎么搞我不管,摆出来恶心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说谁?叶微澜?”卓英爵眸光陷入极致的幽沉。
“除了她还能有谁?!”卓焕榕一听见这个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她霍地起身,吊着嗓子怒喊道,“她就是个夜总会的小姐出身陪喝陪睡的烂货!品味差文化水平低什么都不会!一夜之间竟然让你拽到了VIP里工作,她凭什么?!她的存在就是在给S.GLow抹黑!她让整个VIP都成了一个笑话!”
霎时间,卓英爵的双颊血色尽数褪去,唯有一双天星般的眼睛泛着猩红,瞳仁之中迸发出令人心悸的厉芒。
他突然扬起长腿一脚踹翻了那只玻璃茶几,巨大的震响吓得卓焕榕神色一僵,目露惶然。印象里她这个三哥向来脸上都是挂着或桀骜或邪魅的笑容,如此大动肝火真是前所未见。
卓英爵这一脚下去算是发泄了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火,其实他也不知自己哪儿来这么大的怒气。可当他听到卓焕榕用那么恶劣刻薄的话羞辱叶微澜的时候他便控制不了自己那颗被烈火席卷的狂躁情绪。
他一步步逼近卓焕榕,逼得她登时两腿发软,瘫坐回了沙发上。
“VIP是我一手创建的,它的价值也是我赋予它。我若高兴可以让这里支配一切,我若不高兴明天这个地方就将不复存在。”卓英爵虚起邪异的双眸,轻轻拍了拍卓焕榕吓呆了的脸,“整个S.GLow都是我的,我想让叶微澜干什么她就能干什么。倒是四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的地盘上找不痛快真的很让我不满意。就算你是德恩家的老幺,就算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也不可能一直纵容你如此放肆。上次的苦头还没吃够吗?好了伤疤忘了疼?”
“卓英爵……你威胁我吗……”卓焕榕恨得牙痒。
“温咏儿是你那边的人吧。”
“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只要我想知道,我随时随刻都能知道。只是有时候我不愿意把一个人想得太卑鄙而已。”
卓英爵轻描淡写地抛下这句话,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转身潇洒离去。
叶微澜和沈赫此刻正等在外面,见卓英爵面色如常地走了出来,叶微澜心里又有些不舒服了。
直到刚才Grace都在用一种审视揣度的目光默默盯着她瞅,哪怕她一个字不说叶微澜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总之不会把她想成什么好女人就是了。
卓英爵目不斜视地走到叶微澜面前,那种森然尊贵的气息扑面而来,光是身影便已完全将她倾覆。
沈赫在这时走上前,低声道:“已按您的吩咐做了,在您走出S.GLow之前,温咏儿已经身败名裂了。”
“还是太便宜她了,敢打我的人,她是活腻了。”卓英爵脸色淡漠,眼神倨傲地睥睨着叶微澜,“和我走。”
“我还没下班。”叶微澜果断拒绝。
“Grace,去通知VIP部门的所有人,五分钟后全部下班。”
Grace一怔,忙答应着去下达通知去了。
叶微澜气得头晕,她本以为卓英爵从S.King到S.GLow也许会守点规矩,相反他竟行事变得越发恣意,说好听了这是给员工发福利,说难听了这就是为了一己私欲滥用职权。
她能怎样,面对强权,淫威,逼迫,她就算恨得咬碎了牙也只能暂时往肚子里咽。
卓英爵自然而然地揽住她的削肩往外走,就仿佛她早已是他的所有物。
“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
这时他们身后,卓焕榕的笑声突然像一把利刃刺了过来。卓英爵与叶微澜双双顿住脚步,却没有回身。
“这天底下最虚伪,最会作秀的男人莫过于你卓总裁!两年前你为了叶家小姐在记者发布会上悲恸欲泪的样子恐怕整个S市的人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呢吧?当初那么情深意切的男人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发妻,移情别恋了呢?”
叶微澜瞬间呼吸一窒,全身的血液霎时凝结成冰。她面色惨白地杵在那儿,足下像生了钉子死死扎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
“哪条法律规定丧偶的男人就不能再碰别的女人?更何况我又不是和尚,又不用给叶墨遥守孝,你用这种理由道德绑架我是不是也太牵强了点儿。”卓英赢微微回眸冷蔑地乜着卓焕榕强作笑颜的脸,“而且我对叶墨遥,从来只有别恋,没有移情啊。”
卓焕榕皱着眉听得云里雾里,可叶微澜却将这句话听得真切明白,且字字诛心。
从来只有别恋,没有移情。
是啊,卓英爵从头到尾就只是在利用她,欺骗她。他对她从始至终全无半分真心,既无感情,他如今再如何放纵便也都顺理成章。
他刚刚那么轻描淡写地说出那番话,叶微澜只觉自己在他薄情冷酷的双唇间仿佛又死了一次。这一次她甚至仍能感受到一丝丝蚀骨的痛意,只是没有从前那么剧烈了。
卓英爵轻轻往前用手臂推了她一下,她却纹丝未动。他诧异地低下头,竟见她羽睫震颤,如画作般唯美的侧颜上笼罩着一片令他压抑的阴霾。
“你在想什么?”他问。
“我在想,卓总对待您的亡妻还真是绝情啊。”叶微澜清冷地笑道,眼神将所有情绪全部隐藏。
“你指的亡妻是谁?”他再问。
“叶墨遥啊,叶氏集团的千金,你们当时的婚礼轰动全国。”她现在道出那名字,心都在滴血。
“她只能算我的一任前度,根本不能算妻子。”卓英爵的目光沉炽如炼狱中的烈火,“我的妻子,从来只有她一人……”
叶微澜倏地心尖揪起,她想到他左手无名指上那只已戴旧了都舍不得摘下的白金钻戒,隐约觉察出来了什么,也明白过来了什么。
我的妻子,从来只有她一人……
叶微澜思绪此起彼伏,既然那个人不是叶墨遥,就是说自打那时起,或许更早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已经有别人了。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没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呢?难道是分手了?不可能,以卓英爵这么霸道的性格除非那女人死了,否则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用尽心机地把想得到的人夺回来。
也许,那女人真的死了吧。
死了也好,像卓英爵这种挨千刀的畜生根本不配拥有美好的爱情!他就该遭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叶微澜脑中白茫茫一片,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随卓英爵走出VIP,乘电梯到了一楼,整个过程如同梦游,脚踩在地上也是轻飘飘的。
“小叶!”
叶微澜听见有人唤她,她蓦地抬眸,竟看到站在门口迎宾的汪晴正冲着她兴奋地摆手,笑容热情可亲,全无半分从前的嫌恶之色。
这一天里,叶微澜帮她打了小偷,和她一唱一和耍了温咏儿出了口恶气,又顺便给她完成了这个月的销售业绩,她就算再嫉妒她现在也都看开了,已不再像从前在S.King那样把她当成眼中钉看待了。
“今天谢谢你啦!”汪晴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叶微澜身边站着的竟是堂堂德恩总裁卓英爵,突然后面的话全都噎了回去,脸唰地就吓红了。
“卓总,您还记得她吗?”叶微澜忽地开口笑问。
S.King里女公关众多卓英爵哪儿记得汪晴是谁,更何况除了他感兴趣的之外,其他女人在他眼里基本都长得差不多,他时常会把她们搞混。
“总裁先生,她是小晴。原来是S.King的第一女公关。”沈赫在旁低声提醒。
“哦,小晴。”卓英爵仅仅只是跟着他把这名字重复了一遍而已,人还是没想起来,只觉这张脸倒还算过得去,因为汪晴眉眼间有两三分神似叶微澜。
“卓、卓总您好。”多余的话汪晴不敢再说,毕竟她打心底怕卓英爵。这S市她哪个富豪都敢惦记一下,只有卓英爵她不敢。
“卓总,我知您不是个小气的人。”叶微澜微微一笑。
“当然不是。”卓英爵悠然回答。
“小晴在S.King的时候对会所的名气提升可立下过大功劳。如今她虽然不在会所了,但到底是S.King的老人了。再次遇见即是缘分,您不该表示表示吗?”
“是该表示表示。”卓英爵点了点头,会意笑问,“所以你也想买一块吗?”
“什么?”
“温咏儿在你这儿买的表多少钱?”卓英爵不再理会叶微澜,反而向已经看傻眼了的汪晴发问。
“七……七百万。”汪晴怯生生地回答。
“把你们店里最贵的女表拿出来。”说着卓英爵淡淡地斜了沈赫一眼,“付账。”
“是,总裁先生。”
汪晴一脸呆若木鸡,要知道全店那只最贵的女表根本就是有价无市,全世界仅有三块,就目前店里的这块听说是全亚洲仅有的一块用来镇店,根本不对外出售。
而卓英爵却连价都没问就分分钟将它拿下,眉头都不动一下。想来也是,像卓总裁这样的千亿身价,问价就等于耻辱。
面对他的一掷千金,叶微澜仅仅以漠然的态度处之。她眼中毫无波动的冷漠让他隐有愠意。
卓英爵虽不指望真拿这么一块表来逗叶微澜开心,但她也不至于对他无动于衷至此地步,未免有些伤了他的自尊心。
S市的夜景像一张五光十色的捕梦网,它会网住你的灵魂,引诱你一步步弥足深陷,无路可退。
叶微澜被逼着陪卓英爵吃过了法式晚餐,此刻正坐在劳斯莱斯中看着窗外的都市豪景出神。
卓英爵拿起那只限量名表,拽过她纤细的皓腕,像戴手铐一样将表扣在了她的手腕上。
“送我的?”叶微澜神色淡漠地问。
“不然呢?”
“为什么?”
“我看你陪温咏儿选的时候对这牌子的表挺有兴趣,而且你不也向我提出你的渴求了么,虽然很隐晦。”卓英爵倨傲地微扬笑眼,眼神中尽是玩味。
叶微澜冷眼看着这只精美绝伦的“枷锁”,轻轻呼吸,只为平息那股难以压抑的满腔怒火。
卓英爵把她的做戏当成感兴趣,把她的嘲弄当成了所谓的“渴求”。这男人还真是自以为是得可笑。
车行驶上了S市最为著名的星河月桥,两侧华灯掩映,海面漾起跳跃的碎银。
就在这时闪电划破夜幕,冷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停车。”叶微澜突然满目漠然地开口。
“叶小姐,你说什么?”沈赫诧异地又问了一遍。
“我说,停车。”
“叶微澜你要干嘛?”卓英爵皱起俊眉沉声质问。
“赏夜景。”
“疯了吗你?外面电闪雷鸣的你赏什么景?”
“沈秘书,请你停车。”
“不许停!我不说停就不能停!”
话音刚定,叶微澜猛地打开了疾驰中的车门,一股凛冽的寒风呼啸而入,这一动作震住了卓英爵,他实在看不透这疯女人此刻到底想干什么。
“阿赫,给她停车。”
“是,总裁先生。”
劳斯莱斯靠边停了下来,此时雨已越下越大,但叶微澜却不顾大雨,下车径直向桥边栏杆走去。
“总裁先生!叶小姐她、她该不会是想……”沈赫吓破了魂,虽然叶微澜在他心里是个顽强不屈不会轻易想不开的女人,可他总怕凡事会有例外。
“妈的……疯女人!”
卓英爵咬牙咒骂,心中怨怒乍起,却是又惶又惧。
他打开车门一个箭步冲下豪车,向来养尊处优鞋上连一丝脏污都不染的他竟然为了这个疯癫的女人在桥上淋着倾盆大雨,这根本是他想都不可能想到的事!可他此刻却正在这么做!
叶微澜站在栏杆旁,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出神,目光幽然空寂。卓英爵默默站在她身边,见她浑身已被大雨淋透,乌黑如海藻般的长发贴在纤柔的身躯上,一张月儿般的脸如白雪无痕,只觉即使是这样狼狈的一刻她仍美得动魂,仿若月光幻化的女妖。
他不禁看入了神,入了迷,入了骨,甚至一时忘记了那隐在心间的恐惧。
“卓总追过来,是怕我寻死吗?”半响,叶微澜突然轻声笑问。
“你舍得死吗?”卓英爵冷蔑地反问。
“我无依无靠,无父无母,有什么不能死呢。”
“那你怎么还不跳下去?”
“因为我根本就没想过死。”
叶微澜霎时唇角一凝,笑容消散,她摘下那只昂贵的手表,右臂在空中画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随即振臂一抛。
卓英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那只千万名表如一颗珍珠坠入深海,无影无踪。
“叶微澜!你!”
“怎么,卓总心疼了?也是,估价两千万全世界只有三块的宝贝就让我像垃圾一样丢掉了,确实很让人心疼。”叶微澜笑意凌寒,语气则还是那气死人的淡淡然。
钱?他卓英爵在乎过钱吗?就算此刻叶微澜拿着他的钱去填海他也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他气的是,那是他送她的东西,她怎么可以扔!怎么可以?!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谁给你的胆?”卓英爵的声音冷鸷到足以令天地颤栗。
“古有贾宝玉让晴雯撕扇子只为博佳人一笑,我虽不算什么佳人,但卓总既然把表送给了我我扔了博自己一笑有什么不可以吗?”
“叶微澜,你只是我的玩物,我高兴了买个玩意拿来逗逗你是的福气,你不用回报也不该这么糟蹋!”卓英爵满目恐怖的森然,寒湿挺阔的身子压向她,她整个人被逼得紧靠栏杆,身体渐向后倾几乎摇摇欲坠,“在我卓英爵的人生里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敢对我这么放肆,你别以为我宠你两天你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和那只表一个下场!”
“您不敢。”叶微澜冷涩地笑着迎上他凶狠的目光,“如果我死了,卓先生一定会很高兴,他一定会嘲笑你,他会说你看,你找的女人你全都留不住,你想要的,最终都不会属于你!”
卓英爵被刺中痛处,顿时眼中燃起怒火。他猛地扳住她瘦削的双肩用力下按,她惊恐地瞠目,感到腰快要断了,一旦失足背后就是万劫不复,死亡的气息在四周暗涌。
“总裁先生!不……不要!”
沈赫大惊失色,正要上前制止却被卓英爵厉声喝令住:“滚开!!”
叶微澜知道在卓英爵面前说这种话无疑是大忌,可她偏要说,她就算不被他杀死这些话憋在心里也会憋死!
“卓英爵……”她不服输地笑着,眸底晶莹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要不然……你杀了我吧……也好过被你这样……无休止地折磨。”
突然,卓英爵感到胸膛像被狠狠插进去了一把寒利的匕首,将他的心一寸一寸地劈开,鲜血直流。
就在叶微澜感到自己双脚离开地面的瞬间,卓英爵猛然将她拉入怀中,坚实的臂弯紧箍住她的腰肢,就像她永远不能逃脱的囚笼。
下一秒,她感到心脏空白了一拍。
他冰冷的唇夺走了她柔软的唇瓣,双眸紧闭,忘情地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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