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父亲。”
慕容离和苏慕润几乎是同一时间望向苏柏年，沉声道。
慕容离率先走上前，双手抱拳，对苏柏年躬身行礼。
“换血虽然风险大，可却是如今唯一的法子。”
慕容离说着，转过身，指了指卧榻之上的苏慕玉，“小师妹年纪尚轻，难道师父要看着她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吗？”
“是啊，父亲。”
苏慕润也对苏柏年行了礼，“儿臣愿意为妹妹换血。”
不管两人怎么说，苏柏年却都是一脸严肃之色，立即摇头。
“不可！换血的法子太冒险了，我不答应。”
“师父，来的路上，我已经仔细看过古书。这换血之所以凶险，是因为换血过程之中，两人会极其痛苦。有人会在半途之中放弃。因而，才会导致换血失败。”
说着，慕容离望了一眼苏慕玉，“小师妹如今昏迷不醒，当不会对换血有什么痛苦之感。至于另一人……”
他抬起头，盯着苏柏年，“我愿意为小师妹换血。”
闻言，殿中其他人皆是大惊。
苏慕润诧异地盯着慕容离，抬起的双手都忘记收回来，只直勾勾地看着慕容离，“你？”
慕容离未曾看向苏慕润，接着道，“我和小师妹的血液浓稠度相似。我向师父保证，不管期间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放弃，定然会保住小师妹。”
“不可！”
苏柏年垂着头，两只手攒在一起，眉头也紧紧地蹙住，“你如今不是从前的离儿，你还是朝廷的皇上。你若是有个什么……”
“师父不必担心。来之前，我已经将玉玺还有传位诏书都已经准备好了。若是我真的出了什么不测，飞影和周海自会带着信物回京，取出诏书和玉玺。朝廷不会生乱的。”
“那也不行……”
不等苏柏年说完，慕容离已经掀开身前长袍，跪在苏柏年身前。
“师父，开元为我筹谋一番，将小师妹不远千里地送出京城。不惜以苏白大军压境为由，让我得以入谷相见小师妹。若是我不能救回小师妹，此前所有，岂不是都白白浪费了？”
慕容离说完，竟然再次对苏柏年叩首，“我当年，因为一念之差，将小师妹许配给战王，以致于小师妹如今这副样子。若是我不能救回小师妹，往后余生，怕是都要在愧疚之中度过。若是那样，我情愿一死。”
听完慕容离的话，苏柏年的面色逐渐和缓下来。
他望向卧榻。
苏慕玉闭着双眼，一双手交叠在身前，面颊向下凹陷，没有半分生气。
如若不是她胸口轻微的起伏，简直已经和死人无异。
苏柏年不知，若是苏慕玉真的就此丢掉了自己的性命，他是否还能安稳度过后半生。
或许，和慕容离一样，自己也无法再在以后的岁月里，有半分欢愉。
想到这里，苏柏年终于松口，“换血要准备什么？”
慕容离立即起身，从衣袖之中拿出了一张纸，双手递给苏柏年，“东西我已经都写好了，烦请师父准备。”
苏柏年接过慕容离手中的纸张，扫视了一眼。
上面有过修改的痕迹，可以看出，慕容离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即便是自己不同意换血，想必，慕容离自己也会有法子偷偷地执行。
“我会让下面的人去准备的。”
苏柏年沉声道。
言毕，他瞧了一眼卧榻上的苏慕玉，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开元紧随其后，一同离开。
屋中，只剩下苏慕润和慕容离两人。
苏慕润终于从震惊之中苏醒过来，目光追随着慕容离，瞧着他走到卧榻边，坐在苏慕玉身边，轻轻地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在她的耳后，眉眼之间还带着一丝笑意，丝毫没有对换血的恐惧。
“你既然能为了玉儿做到如此地步，当初又为何要将她许配给慕容霆呢？”
许久之后，苏慕润终于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慕容离别过头，望向苏慕润，嘴角轻轻动了动。
他抬手，手指才刚刚触碰到苏慕玉的手背，便骤然收回了手。
那手背苍白的慕容离根本没有勇气触碰。
“师兄还记得，从前我们三人在谷中偷偷见面的事情吗？”
苏慕润点点头。
“那时候，我看着你们兄妹二人，总觉得自己像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没有故国，没有父皇和母妃。可是，等到我回国，继承大位之后……”
慕容离顿了顿，坐在一侧的椅子上，两只手搭在膝盖上，深吸一口气，“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家，早就丢在了药王谷。”
此话，让苏慕润震惊。
“每每睡在宫中那冰冷的卧榻上，我总会想起，药王谷潺潺的溪流。想起和你，还有小师妹，在那溪流边偷偷烤从厨房偷出的地瓜、土豆。”
苏慕润也不由勾动唇角，微微一笑。
“是啊。当年，我们只知，你是离儿。父亲十分喜欢你。却不知，你竟然就是那个质子。”
慕容离也若有所思，愣了愣，接着道，“回京之后，我一直在想，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一切都变回从前的样子？”
慕容离抬起头，凝视着苏慕润，“后来，我便想起，当年我们在一起嬉闹的时候，玉儿曾经说过，她见过中原的一位皇子，生得十分英俊。虽然只是老远瞧了一眼，可是她却早已经芳心暗许。中原的皇子，彼时，除了我之外，便是皇兄，慕容霆。”
苏慕润听到这话，却不解地蹙起了眉头。
“是玉儿告诉你，她喜欢慕容霆？”
“算不得是她亲口告诉我。可是，那年龄、身份，相对之下，除了慕容霆之外，我寻不到第二个人。”
慕容离站起身，喉咙轻动，慢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接着道，“于是，我就想。若是能让玉儿嫁给慕容霆，算不算是满足了她的愿望？而且，还能将她带进京城。或许有一日，我还能和她过上从前在药王谷那样的日子。所以，才有了那道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