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霜又走几步, 看见了地上撕裂的痕迹,头都大了,这是太学啊。
是大越的最高学府,太子却纵武人行凶。
看那两位打手, 也跟着很自豪的样子。
宁无霜大袖一挥:“太学经费捉襟见肘, 不知这填地缝的费用谁出?”
“啊?”阮辞可没见过男主角耍帅之后, 被要修理费的, 他小声道:“那……就……我出吧……”他拽着小荷包, 掏钱的手一直抖啊抖。
楚飞云毫不在意,摸出一袋银子, 递给旁边的学官:“在门口给学子们盖间便宜的食堂。”
厉时歌见楚飞云出了风头,也摸出一枚看上去足有二十两的金元宝,“这段时间外地学子多,这钱就是给来太学访友听学的外地学子的饭钱, 饭堂别收钱。”
阮辞立刻把钱袋收起。
主角团的风头是他这种工具人能抢的吗?
嘻嘻~
另有那名想搭讪阮辞被厉时歌小小教训一番的冀州书生封南, 宁无霜不知前情,又亲自安抚了一番。
那书生得知这名娇小的少年便是当朝太子,震惊不已, 跪下一番情真意切的剖白,说自己有眼无珠,只当太子是外地来的举子, 看太子虽衣着低调,但长得就像饱学之士,所以才想结交。
阮辞摸摸脸,不知道这张有脸,以前被所有人骂草包,现在怎么就像饱学之士了, 不过他还是有点开心。
学生被夸了,宁无霜也很开心,他要求阮辞亲自.慰问这位无辜受难的书生,至少得说几句好话嘛。
当着围观的几百名书生的面,阮辞和和气气地说:“刚刚谢谢你想请我吃东西噢,考试保持平常心,祝你金榜题名。”
他琢磨着,这怎么有点像领导慰问群众,他要不要再握个手?
他迟疑地伸出白白嫩嫩的手,那书生犹犹豫豫地想抓上来,却被宁无霜粗暴打断,就抓着他的手,道:“回去了。”
阮辞:“……”
唔,他戏瘾还没过够呢。
他看着旁边站着的两个高大打手。
楚飞云抱剑而立,厉时歌歪着嘴摆pose,当着这么多围观群众,本该产生化学反应的三个人,倒也还算相安无事。
阮辞不想跟他们三个在没有围观群众的情况下共处,对宁无霜撒娇道:“太傅,这太学都是赶考学习的举子,我们是不是就不要在这里添乱了?”
宁无霜点头:“不错,难为你有这大局观。”
他揽着阮辞的肩头,带他走出太学。
后面楚飞云跟厉时歌哼哼唧唧的冒着酸水,也跟着出去。
后面的众书生议论道:“看来太子殿下,是真的有才,竟然连魏王都驯服了。”
“不知太子殿下何时能登基,听闻殿试之后的宴会,一甲前三会得皇帝亲手赐酒,还可赐卧紫微宫,啧啧。我们这届会试怕是赶不上了。”
“你想得太美了。”
“听说殿下喜欢坤君,不喜乾君。”
“对,你看他身边跟着这么多出色的乾君,他都未曾在意。”
“方才那冀州举子明显对太子有意,他也长得颇为俊美,太子根本不假辞色,可见太子根本不好男色。”
“殿下真是端方君子。”
……
宁无霜带来了太子的仪仗队,出去就把阮辞给拽上去了,要他立刻回宫去。
阮辞可怜兮兮地坐上明黄宝顶的十六人抬大轿,掀起帘子看了眼外面,觉得自己好像被强迫结婚的新娘哦。
宁无霜站在轿子旁边,敲窗:“太子要有太子的规矩,岂能随意让小民目睹天颜。”
阮辞帘子又不敢掀,只能被迫放下。
厉时歌看不下去了,虽然太傅这也是为了太子好吧,但他觉得自己的媳妇,还是自己得疼一下,于是上前去帮忙说好话:“太傅大人,太子毕竟还没有十八岁,到底少年心性,可不可以别管这么严?”
宁无霜看着他,目光如电:“魏王说这话,真是其心可诛。”
他就知道,厉时歌巴不得他的小太子继续纨绔下去,方才施展武功故意打坏太学的食棚,便是为了在广大学子之中抹黑太子的形象。
厉时歌:“……”
他抄着手,也是很无奈,他觉得宁无霜就是个恶婆婆,地位压制,说不过说不过。
楚飞云消失了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油纸包,闪电般的塞进轿子里。
阮辞打开一看,是包热乎的糖炒栗子!
他本来情绪低落,立刻心情好转了,到底还是有人在意他的感受的。
宁无霜斜眼看着楚飞云,不知他竟如此的会讨好小坤君,小瞧他了。
厉时歌凉凉地说:“厉某不知,楚大将军出身高门,也是谄媚佞幸之辈。”
楚飞云:“给殿下买包零嘴就是佞幸?那装疯卖傻自荐枕席的算什么?”
厉时歌被戳中死穴,不再说话。
……
幽燕池仅有的一匹好马,在去北边的路上受伤了。
他现在只能骑侍从的劣马。
等他赶到太学时,恰好听到的是众书生对太子的溢美之词。
再一打听,太子殿下回宫了。
他想立刻回宫去,却被赶考的众举子围着,大家见着了偶像,都要沾考运,还有求传授考试技巧,怎么调整考试心态。
幽燕池被围得难以脱身。
……
阮辞坐在轿子里,隔着帘子,看外面模糊不清的街景,突然又见到一匹马拉粑粑,然后后面的车轮压上去,众人踩上去……
真是隔着帘子都觉得帘子都觉得有味儿了。
阮辞在里面小声叫道:“太傅,我对于京城管理有点想法。”
宁无霜骑马靠近:“殿下有高见,还是回宫再说吧。”
厉时歌听见了,凑过来:“殿下有想法还是立刻说出来的好。”
他想了想,找了个宁无霜肯定能接受的理由:“不然回宫他就忘了。”
阮辞:“……”
真不愧是太子的死对头,这句话真的好毒。
宁无霜不得不承认厉时歌说的有理。
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大街上,也不是什么商议事的地方。
正巧离厉时歌经营的青云楼就一条街了,他们便去了青云楼的顶层包间。
厉时歌在前面引路,殷勤地很。
里面的书生瞧着这一行大人物,集体感叹太子殿下当真雄才大略,能将魏王这等人物都收服的妥妥帖帖。
坐进包厢。
阮辞一脸严肃:“先来一桌招牌菜。”
上次他来的时候,那会儿还在扮大孝子,不能吃荤,只能看着那些漂亮的菜给端下去。
宁无霜挑眉看着他。
厉时歌让人上了盆核桃,徒手捏破,把雪白的核桃仁一个个剥出来。
楚飞云在叫:“来个琴师奏乐助兴。”
他也觉得气氛有点不舒服了,剑拔弩张的。
阮辞扫视这几人,觉得自己准备做的事,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利益,只会给百姓增加福利。
他霸气地说:“我发现了京城管理的一大漏洞,这些物价都是商家随意定的,都没人管理。”
“应该成立相应的物价部门。”
宁无霜:“米面盐铁,都有官府管辖。”
阮辞:“那其他的就没有嘛,譬如今天在太学里吃的糖油果子,外面卖五文钱,那个黑老板,见着本地人就卖五文,见着外地人就卖一两。”
宁无霜:“这种倒也少数,不过你究竟想说什么?”
他所学都是从大处着眼全局,鲜少关注小民的事。
阮辞:“我想成立一个部门,管理京城各项物价,纵使因地段房租有所差异,但这差价彼此之间也不该超过一倍。”
“杜绝这种骗外地人的现象产生。”
宁无霜:“这等小事,你回头写个纸条递给幽燕池,叫他安排就是了。”
阮辞:“太傅,这可不是小事,忧关民生啊。”
厉时歌点头道:“太傅,这是大好事啊,殿下为百姓谋福祉,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先在京城推行,然后推行到全国,这就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了。”
阮辞看他自己参与这个话题,贼兮兮地笑道:“我想举荐魏王主管京城此事。”
“另外除了物价,还有占道经营,街上骑马拉便便等影响市容市貌的事。”
“这个部门就叫城管局!”
暂时给厉时歌找点事做吧,免得他一天到晚在宫里无所事事游荡,搞得自己不好逃,城管也算很威风的咯。
不委屈他老人家。
厉时歌给整懵了。
“城管局是什么?”
阮辞:“就是维持京城的物价平衡,还有整洁面貌。”
“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严肃治理,马在街上拉粑粑的事。”
厉时歌:“……”
“真是好大的事,我一定给殿下办好。”
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这样露脸的新鲜事情扔到他头上。
他感受到了这位小太子对他深深的爱意。
阮辞还有许多事放不下,譬如妇女权益,动物保护。
不过一步一步来吧。
首先他要确保自己能平安脱身。
……
幽燕池安抚了众位狂热粉丝,好不容易从太学出来,又打听到阮辞在同样书生扎堆的青云楼。
他真是怕了。
不过为了见阮辞,仍然毅然决然地进了青云楼。
然而一进去,就立刻被粉丝认出来。
阮辞他们吃完下楼,方才看见一身衣衫凌乱的幽燕池匆匆上楼。
阮辞笑道:“幽相,你也来吃饭啊?”
他一点都不记恨幽燕池耍脾气,弃他而去。
幽燕池看着阮辞身后跟着的三个男人,这时怎么都不是说话的时候。
只得默默点头,淡色的眸子里都是婉转不言的情意。
宁无霜冷笑。
厉时歌心里想,要给幽燕池找个性子泼辣的坤君,完全制住他,看他还敢乱抛媚眼。
楚飞云想:看这委委屈屈的情调,幽燕池还不如就当个坤君呢。
阮辞知道他性子小气,还怕他尴尬,又多说了几句:“幽相,我吃饱了,先回宫去了,回头见。”
幽燕池面无表情,嘴唇抿成一条线,昂着脖颈,像只高傲的天鹅。
阮辞回到宫里,借口午睡撵人。
他真是好累啊。
宁无霜叮嘱道:“明日卯时一刻必须起床,参加大朝会。”
阮辞扳着手指头数卯时一刻是什么时候。
这特么的是早上五点多,要命啊。
“太傅,可以把大朝会安排晚点儿吗?”阮辞坐在床上撒娇。
宁无霜:“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你现在还不是皇帝只能遵守。”
“等你在整个朝廷说一不二的时候,就可以改这规矩了。”
阮辞:“我一点都不想说一不二,那是暴君的行为。”
宁无霜一脸冷漠:“我今日就住在东宫,明天卯时来叫你起床。”
“第一次大朝会,你要给所有臣子树立新的形象。”
阮辞愁眉苦脸。
他只想当个废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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