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低着头不说话。
他接着说:“还气你危急时刻不顾性命,将自己置于险地。”
阿锦怔了一下,想起来,那白衣人走后,他的确是面冷如霜,对她的态度也不好。
当时她却并没有多想。
“我只是太生气,才同你发脾气,清清别生我气好不好?”他温柔地哄她。
阿锦眼眶一热,突然之间满腹的委屈。
她闭了闭眼,微微仰头,“你是觉得,你说几句好话,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羽星罗,我说过——”
她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将她转了过去,低头轻轻吻她的唇,止住她所有的话音。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清清能不同我计较吗?”
阿锦微微偏开脑袋,不说话。
“别不理我。”他紧紧地抱着她,低声说。
他从未与人这样低声下气过,对着她却是心甘情愿。
“还疼吗?”他捧着阿锦还有些苍白的脸,抵着她额头,问道。
阿锦精神有些差,她抬头看他一眼,抬手想扒开他的手。
羽星罗顺势松开,却又重新揽住了她的腰,然后一只手捻着一颗丹药送到她唇边。
丹药还未入口,阿锦就问道了浓浓的苦涩味,她蹙眉,偏头躲开。
“乖乖吃药。”羽星罗语气依旧是温柔的,却带了些许强势。
阿锦紧抿着唇,拒绝的话正要说出口,冷不防他突然衔住了丹药,一低头吻了下来。
阿锦下意识要反抗,可是察觉到其中的安抚和温柔,她手颤了颤,突然顿住了。
她没有反抗,这让羽星罗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慢慢落了下来,吻毕,他突然将她抱起,放到了床上,低头与她额头相抵,呼吸相闻,极度亲昵。
“清清是原谅我了吗?”
阿锦没有理会他。
她将他推开,然后一翻身,直接拉被子盖住自己,闭上眼睛,一副要直接睡觉的架势。
羽星罗半躺在她身后,温声说:“把外衫脱掉,这样睡不舒服。”
阿锦猛然睁开了眼睛,她紧绷着身体,“昨晚,我的衣裳,是你脱的?”
羽星罗顿了一顿,说:“是。”
他一低头,灼热的轻吻落在她后颈。
声音微微沙哑:“清清衣裳脏了,所以我给你脱了。”
阿锦猛然回身,一把推开了他。
她脸色涨红,气恼非常,“你有经过我同意吗?你把我的名节和清白置于何地?”
只要一想到她全身都被他看光了,阿锦就觉得热血一阵上涌,又羞恼又愤怒。
——不是因为她有多保守,只是因为他的举动所透露出来的,他根本没那么珍视她,所以随意就脱她衣服,也不在意她的意见,仿佛她不是一个独立的物体,只是一个能随意摆布的玩物。
他这样低声下气地和她道歉,昨晚的事她可以谅解一半,却不愿意原谅他。
是因为她气量狭小吗?只不过是因为,她接受不了他对她的态度而已!
“你把我当什么?”阿锦又一次问他。
羽星罗沉默下来。
他看着她呼吸急促、眼眶泛红的样子,半晌,无声叹了口气。
“我把你当我的妻子。”他目光幽暗,深不见底,辨不明里面的情绪。
阿锦呆怔住。
须臾后,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疲惫地说:“你对我的态度,像是对妻子的态度吗?”
不等他说话,她突然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也不用说了。”
再睁开眼,她已经平静了下来,看着他,说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应该还没有忘,那之前是什么关系,以后就是什么关系吧。”
一边说着,她一边坐起来,毫无征兆地开始解身上的衣裳,“也没听说过谁养了外室却不睡的道理,我现在一个寡妇,没有丈夫拘束,与人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的事。你我之间也只该有这种关系。你如若只是贪图我的美色,完全不必说这些话来哄我,毕竟我没那么保守。”
腰带松开,她就要脱下外衫,却突然被他抓住了手。
他力道极大,几乎要将她骨头捏碎了。
阿锦忍着疼,平静地问:“怎么,你今晚不想吗?”
羽星罗脸色难看极了,脸上再无半点温柔和笑意,完全地恢复了他本来的样子,阴翳又暴戾。
他语气里是压抑的怒气,“清清,你别惹我生气。故意让我生气,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阿锦却笑了一下,垂眸,“故意惹你生气?我哪有力气起这种心思,我说的,不过是我自己心里想的而已。”
她是真的想清楚了,就在刚刚一瞬间。
她不敢相信羽星罗真的有心,也不敢拿自己一颗真心去冒险。
她突然就明悟了——
她为什么要为了一段毫无希望可言的感情折磨自己?
想想羽星罗的态度,说不定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也是她没见识,没接触过皮囊这样好看、魅力这样强大的男人,所以竟然傻乎乎地动了心。
好在付出的感情也不是很多,不是那么难以收回。
那既然一条路走不通,就换条路走好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就当找了个短期男朋友。
羽星罗从没有这样愤怒过,即便知道她和鹤白羽不清不楚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愤怒。
“清清……”他死死地盯着她,看到她眼神清明起来,好像想明白了什么的时候,他胸腔微微一滞,冥冥之中隐约有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感。
在那一瞬间,他蓦地清醒过来,他强忍怒气,“今日我当你心情不好,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
在怒火要彻底将理智焚烧殆尽的前一刻,他猛然放开了她,“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转瞬就消失在阿锦眼前,竟然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阿锦脸上浅淡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
她闭上眼睛,随意靠在床头的栏杆上,一坐就是一夜。
第二天,阿锦一直有些神思不属,做什么都专注不起来。
这种状况下她都不敢修炼,否则非生出走火入魔不可。
她正想找些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突然就有下人进来禀报,说翊王邀她一起出门赏花。
阿锦顿了顿,点头同意了。
……
阿锦见到翊王,露出个微笑,喊了一声:“皇叔。”
翊王微微颔首以作回应。
阿锦看了一眼他左右,发现月照没有跟着,有些意外:“皇叔,月照呢?”
翊王摇摇头,递给她一张小小的纸条。
阿锦接过来一看——
【今天不想带别人,只想和你相处。】
阿锦一怔,接着脸色一热,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迟疑了下,她道:“那我待会儿,也不让下人跟着。”
翊王笑了一下。
他从来不爱笑,但是和阿锦相处,短短两天,他已经接连笑了两次。
阿锦能感觉到,他心情很好。
阿锦之前没问翊王要去哪里赏花,反正去哪里都无所谓。
翊王给她准备了马车和一匹高大的骏马,让她二选其一,都不需要她自己操心备车。
翊王是骑马的,阿锦想了一下,道:“那我也骑马吧。”
翊王没带月照,但是带了一些侍卫,阿锦也有红蕊以及一些侍卫跟着。
一行人一路往城外而去。
……
飞花迅速给羽星罗传了消息。
羽星罗神色阴翳,没控制住瞬间砸了手中的被子,强忍怒气道:“她真是好大的胆子,当真觉得我会继续纵容她么?”
飞花和御风,谁也不敢说话。
两人两颗心都七上八下的,时时刻刻都在担惊受怕,十分的累。
唉,王爷和王妃这是闹什么呢?什么时候才能和好?
……
阿锦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是她已经很久没有骑马,也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好的空气和景色了,因此没过一会儿,心情就放松下来。
她策马跑上前和翊王并肩而行,好奇地问:“皇叔,我们要去哪里?”
问完突然想到,月照不在身边,皇叔没法说话,于是又赶紧说:“我都忘了月照不在,皇叔不用回答我,直接带我去就好了。”
此时正是三月草长莺飞的好时节,今日天气又好,是踏青的好日子,他们在路上已经遇见几拨结伴往城外去的公子小姐,阿锦心头就有了猜测,心想皇叔估计也是要带她去踏青游玩。
目的是没猜错,但是阿锦没猜准。
因为她根本没能想到,翊王带她去的,竟然是他一处庄园。
庄园离京城有些距离,但是里面是真大,风景也是真好。
阿锦十分惊喜。
进了庄园后,翊王身边的人就都被他屏退了。
阿锦想了一下,也对红蕊道:“你们也和他们走吧。”
红蕊有些犹豫,“小姐,这……”
这两人孤男寡女的,是不是不太妥?
阿锦却道:“没事。”
红蕊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翊王带着阿锦四处去逛,走得有些累了,又带她进了一个凉亭,里面是下人早就准备好的点心。
阿锦本来还有些放不开,但是翊王的性子竟然出奇的随和,虽然不能说话,但是不管她做什么,都神色温和又耐心地地看着她,阿锦总被看得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