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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见你在更衣, 你应……应该是要准备睡觉了,所以……我就不想多打扰你。”阎婉努力稳住心神找寻理由,只是她的视线无处安放, 仿佛这殿中一切都不能看。

    “你都还未睡, 我也可以不睡。”

    说着,李泰拿了件外衣披上,他这里衣紧贴着肌肤, 若不披外衣恐怕阎婉今晚都不敢再看他一眼了。

    察觉到他这一举动后, 阎婉这才试着看向他。

    尽管他已披上外衣, 可阎婉还是不敢看他的脸,她害怕看见他那含笑的眼眸。

    李泰朝旁边的案席使了个眼色, 阎婉瞬间了然, 同他一起去到那处坐下。看着这沉寂的大殿,想起方才的一幕,阎婉仍心有余悸, 忍不住问道:“怎么你更衣时也不让下人侍奉?也不让个侍从守着, 随便来个人都能把你看……”

    看光!

    说着说着阎婉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羞耻, 声音越来越小, 到最后都没敢再说下去了。

    “这承欢殿除了你以外,没有我的允许, 无人敢随意进出。”李泰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的视线都不曾离开过阎婉, 好像他很喜爱看阎婉这副样子一般。

    白嫩的脸颊泛着潮红, 一向清亮坚毅的眸子透着慌乱。

    尽显小女人的娇羞。

    听了李泰的话, 阎婉这才想起来,魏王府的管制其实是很严的,只是在阎婉这例外, 整个魏王府没有阎婉限行的地方。

    好吧,她也没话可说了,这次就当做是阎婉自己莽撞了,以后注意就是了。

    “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闹腾了半天,终于是李泰转到了正题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用来形容阎婉再合适不过,没事时她从未主动来过承欢殿。

    “啊对!我差点忘了!”阎婉的脑子此时才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想起了自己来这的目的,她一扫娇羞正色起来,“我去找阿姝确认过了,我的三妹阎婵手腕上确有一颗朱砂痣,而且在众多兄弟姐妹之中,阎婵的长相身形与我最为相似。”

    阎婉怀疑的对象就是阎婵。

    上次的事情过后,阎婵那看起来风平浪静,没再闹什么幺蛾子,可依她的性子,很难让阎婉相信她会甘心就此沉寂。

    阎婉以前就见过阎婵手上的朱砂痣,只是不敢十分肯定而已。

    “她虽然被幽禁在齐王府,可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没有丝毫自由,她如今沦为侍妾,跟婉儿你也有干系,许是她一直都怀恨在心。”

    李泰没有丝毫质疑阎婉的话,还帮阎婉分析,这让阎婉再次感到意外。

    不过李泰既然信她,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阎婉都不能质疑他的信任,“也许是吧,我三妹这个人本就心思不纯,为人高傲,怎会甘心沦为一个小妾。”

    但是她害皇后是什么原因呢?这是阎婉一直想不明白的。

    毒害皇后可不是什么小事,若是被查出来,君王震怒,阎氏整个家族都不能幸免于难,就连已是魏王妃的阎婉恐怕都要遭受牵连。

    看着桌上摇曳的烛光,阎婉沉声道:“我已有计策对付她。”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害人性命,总归要得到应有的惩罚的,否则对不起在天亡灵。

    “那要尽快才好,否则时间越久,事情就越不好办了。”李泰仿佛看穿了阎婉的心思,选择站在她这边支持她。

    长安已入秋,望湖楼失了春夏时节的风采。

    天气转凉,来这喝茶赏景的人少之又少,整个望湖楼只有那么寥寥几人,不免显得荒芜寂寥。

    在望湖楼的最高层,只有阎婉和李泰两人。

    在他们下方边上的亭子里,坐着一位眉目俊郎的少年,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亭子外边,似乎是在等什么人来。

    阎婉和李泰俯视着亭子里的一举一动,因地处最高层的优势,亭子里的人往上看基本是什么都看不真切,而阎婉两人却能将下面的情形尽收眼底。阁楼之上秋风瑟瑟,寒凉刺骨,阎婉却顾不得这些,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亭子里仍是毫无动静,只有时不时飘零的枯叶划过亭角,落在了水面上。

    时间每过一分,阎婉就多一分不安。

    终于,亭外出现了一个人影,看身形就知是位女子,虽然她身着披风,宽大的帽子几乎遮盖住她的面容,但阎婉还是能一眼认出,那人就是阎婵。

    “来了。”阎婉低声一语,目光更加专注。

    亭中少年看见来人,赶忙起身迎上前去,“三姐来了?快请坐!”

    阎婵望了眼亭内桌上冒着热气的茶盏,却并没有入座,就站在亭子边上说道:“四弟,你找我前来所为何事?尽快说个清楚,我没那么多时间。”

    “不知三姐这些日子以来过得如何?齐王府不让我们见你,所以我只有想办法偷偷约你,看你是否能与我见上一面。”阎染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双手递给阎婵,“再过些时日便是三姐的生辰了,届时我恐怕无法为三姐贺寿,今日就提前将这贺礼赠给三姐,愿三姐往后一生安然无忧。”

    阎婵不耐烦地接过礼盒,随手打开一看,竟是只晶莹剔透的玉镯。

    “多谢四弟。”

    她这才有了好脸色,盯着那玉镯看了好一会,喜爱之情显而易见。阎婵已不再是王妃,华贵的首饰对她来说尤为珍稀。

    阎婵将礼盒收起,恍然间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她扭头看了看四周,然后又抬头向望湖楼上方看去。阎婉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被李泰拉着后退了一步,成功躲过阎婵的视线。

    确认四下无人后,阎婵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说找我前来,是有关皇后之事与我说吗?”

    “三姐你先坐。”阎染没有回答,反而是拉着阎婵来到桌边坐下。阎婵虽不情愿,可也只得任由着他,因为她还不知道他怀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阎染半响都没再说话,阎婵不免有些着急,目光迫切地盯着阎染。

    阎染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倏然抬头望着阎婵,毅然开口问道:“三姐,你如实与我说,皇后之死,是否与三姐你有关?”

    阎婵闻言,却是笑了,“皇后死便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若真与你没有关系,你今日就不会来此赴约。”阎染竟直言不讳,先前的和气逐渐在退减,“二姐他们已经在调查此事了,她与我说他们怀疑是你谋害了皇后,现在正在全力搜集证据!”

    阎婵脸上的笑渐渐僵硬起来,低头沉默不语。

    “三姐,你要做什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出身阎氏一族,你身后是整个阎家,倘若你真的谋害了皇后,我们都会遭受牵连!”见阎婵沉默,阎染大概已经明了,愈发急切起来,“我原本还不愿相信,可如今……罢了,我今日约三姐前来,就是想问问三姐到底是什么想法?为何要这般做?”

    面对步步紧逼的阎染,阎婵终是沉不住气了,拍桌而起,“是我又如何?皇后她贬为我侍妾,我沦落至此,都是她和阎婉妖言惑众!她们都该死!”

    阎婵的一字一句都非常清晰,阁楼之上李泰的身形微颤了一下,阎婉担忧地扶住他的胳膊。

    李泰轻摇了下头表示他没事。

    阎婵终于承认了,这也不枉费阎婉的一番苦心。

    “仅因如此,你便要毒害皇后,陷害二姐?”阎染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愤恨地抬头看着阎婵,眼中还是有几分不可置信,“二姐她是我们的亲姐姐,不管你们之间有何过节,至少二姐从未要害你性命,你何苦置她于死地?齐王府和阎家你都不顾了吗?”

    “他们……他们手上没有证据,否则早就来抓我了,对吗?”阎婵重新坐了回去,怒气已平息不少,“四弟,你告诉我,他们是因何而怀疑到我的?”

    阎染没有说话,视线稍微往上抬了些许。

    阎婉清楚的看见,阎染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满苍凉与无奈,因为在此之前,他还不相信事情真的会是这样。

    阎婵过于焦急,根本没注意到阎染这一举动。

    阎染轻叹了口气,少年俊逸的面庞仍是沉闷之色,但说话的语气已恢复了温和,“二姐已经发现你假扮她出入皇宫,魏王也选择相信她。”

    “还真是夫妻情深……”

    阎婵有那么一瞬间的沉沦,随后激动地握住阎染的手,心中还抱着一丝期许,“四弟!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没有直接证据,也不能拿我怎样的!”

    阎染没有如阎婵预期的那般答应她,而是缓慢地说道:“没有用了……”

    “你说什……”

    “阎婵!”

    一道严厉的声音打断了阎婵的话,阎婵顿时就被吓住了,扭头看去却见是李承乾和苏欢站在亭外,他们身后还跟着若干侍卫。

    李承乾怒不可遏地瞪着阎婵,显然他已知晓一切。

    阎婵万般错愕,缓缓回过头看着面前的阎染,神情呆滞,渐渐松开了阎染的手。他眼中愧疚的样子,像利刃一样刺痛阎婵的心,让她绝望到谷底。

    “你……你和他们……早已算计好我了……”阎婵颤颤巍巍地对阎染说出这句话。

    阎婵痛心疾首的样子,阎婉看在眼里,无半分不忍或是心疼,自作孽不可活!只是阎染心里怕是会过不去这道坎了……

    看李承乾的架势,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就等着阎染引诱阎婵承认谋害皇后。

    阎婵自然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弟弟竟然会和别人设计她,而阎婵还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偷溜出来见他!

    “你真是罪大恶极!竟敢谋害我的母亲!”

    李承乾那狠厉的眼神,恨不得将阎婵刺穿,以千刀万剐来泄他的愤。

    除李世民以外,李承乾是现在最有权威的人,此事若让李世民来裁决,只怕会更加残酷。阎婵自知已无路可退,连辩解的话都不再说了,只是心中仍有不甘。

    沉寂了一会,阎婵忽然怒目瞪向李承乾身旁的女人,“苏……”

    话未说出口,阎婵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襟。她的眼睛直直望着苏欢,在痛苦与不甘之中倒了下去,那未出说出口的话再也没了声音……

    “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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