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赦天下的圣旨是在乔艺和沈晏时大婚当日下的。
不过沈府上下却是一点也不在意这事儿, 天还没亮的时候，她们就都投入到沈晏时出嫁的准备当中，连一向简单惯了的沈岳也在房里来回试了好几次衣服, 更别提婚宴的主人公沈晏时了。
其实沈晏时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觉，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他已经按照自己设想的那样, 嫁了自己喜爱的女子为正夫，虽未十里红妆，却也风风光光。可沈晏时总觉得还有些不对劲，比如辛予安，沁竹...
这两个人的名字怎么也掺合进他的婚事里了。
沈晏时想到他们, 眼底郁色更浓, 他半眯着黑眸望向铜镜里自己的面容。沈晏时素面朝天久了, 如今这样让人静心梳洗打扮一番, 无论是眉眼的静琢，脸颊的云霞，还是红唇的艳丽, 都和他平日清淡的模样相去甚远。好像是打翻了胭脂水粉，再把它们倾注在这张脸上, 沈晏时轻笑了一声，唇角的弧度意味不明。
在一旁描描画画的小厮见他笑了, 只以为沈晏时满意这样的装扮, 便连忙跟着奉承了一句, “公子这样打扮美极了。”
“是吗？”沈晏时扬眉，他忽然这么一动差点让小厮描歪了眉宇。
小厮吓了一跳，仔细瞅着没画错，这才赶紧哄着沈晏时说，“公子您别动, 让小的给您画完。”
沈晏时不再说话，余光瞥见手忙脚乱的诸人，他忽然开口问了小厮一句，“对了，你，刚才是在夸我好看吗？”
“自然。”
小厮忙不迭地回答道。
“那比之挽新楼的沁竹又如何？”
沈晏时一开口，整个屋子里蓦地静了下来。
沁竹是什么人？
挽新楼的第一头牌！
沈晏时又是什么人？
书香门第沈家公子。
这两人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可沈晏时这样说了，又好像是有了什么交集。众人互相望了望，最终将缘由放在了乔艺身上。
“怎么不说话了？”沈晏时斜睨了众人一眼。
闻言，沈晏时的贴身侍从立马半跪下回答，“公子，这问题恕我们实在答不出来。”
“怎么。”
沈晏时声音微冷，侍从听了又使劲低了低头说，“公子，您是书香世家的翩翩公子，不单容貌出众，品行学识更是人中龙凤。挽新楼那位不过是个小倌，他怎么配和您相提并论？故而小的们确实答不上来。”
听到这话，沈晏时笑了一下，烛光下精致描摹的面容更显妖冶。沈晏时轻声说了一句，“确实，他不配。”
**
乔艺虽然没结过婚，但却一点也不紧张。除了早上被人叫醒梳妆洗漱的那点烦躁，乔艺的心情和往日并无不同。
左右不过娶亲，况且说到底，古代婚娶的重点还是入洞房。
上谁不是上？
乔艺闭着眼睛被人摆布，可这穿着穿着衣服，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乔艺睁开一只眼往后瞧了瞧，正巧对上了身后男子含羞带笑的面容。
“乔小姐，这红衣配您绝了。”
男子声音也轻柔得很，恰到好处地不引起反感。
乔艺多瞟了清秀男子两眼也就罢了，她敛了敛领子，直接将那块衣角从男子手中拉了出来。乔艺回身，望着男子微笑道，“不用你伺候了，出去吧。”
“乔小姐，我...”
“出去，”乔艺笑靥温和，只是开口的话却不留半分情面，“别让我说第二次。”
男子轻抿嘴唇，俯身行了个礼才磨磨唧唧地往外走。
直到男子消失在门外，乔艺才起身走到门前，顺手把门带上了。
[乔艺，这不像你。]
[什么不像我？]乔艺挑眉，一边照镜子一边跟系统聊天，[我是那种来者不拒的人吗？]
[嗯。]
系统点头。
乔艺收拾头饰的手一顿，她轻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倒不是我成了个有原则的人，而是活到现在，我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就像是个...]
[老渣男？]
[不是，是工具人。]
系统一听，也沉默下来，话糙理不糙，仔细想下来，好像确实有点这种感觉了。
[男人私底下争风吃醋暗潮汹涌，表面上和谐一家亲。]乔艺摸着下巴摇了摇头，[看起来特别刺激，但我一点参与感也没有。因为当着我的面的时候，都挺乖的。]
[...]
乔艺说着说着困意上来，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伸腰，[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所以咱俩就等着剧情快走完的时候再踹一脚就行了。]
乔艺扬起唇角，回身望向镜子里纤瘦的红衣女人，[下次，去个刺激的世界。]
**
沈晏时的婚宴十分热闹，哪怕看着沈岳的面子，那些皇贵权臣也是要来露个脸的。但尊卑分明，沈岳再高兴该行的礼也不能落下，该说的话也得一字不差地说。
婚宴的氛围因此也淡了些。
辛予安身为皇室的人，自然做到了最好的那桌上，他的对面，恰好就是今晚的主角——乔艺。
辛予安抬手抿了一口酒，目光顺带着从衣袖上缘瞥向此时喝得面色微红的乔艺，女人一直在被人灌酒，媚眼如丝，完全卸去了往日的勤谨克制。
乔艺的酒品似乎是不错，无论是谁过来尖酸挑刺，乔艺也没有上套，含含糊糊地就给挡回去了。不过，辛予安却瞅见了一个小细节...
辛予安放下胳膊，再抬眸时，嘴角已经挂上了温和的笑意。辛予安给颜回使了个眼神，颜回立马给他斟满了酒杯。
辛予安拿起那杯酒，满面笑容地走到乔艺身边，“乔小姐，恭喜了。”
“五皇子。”
乔艺原本半眯着的眼睛如今也睁开了，她连忙站起身子，立马就要给辛予安行礼。
辛予安提前抬手虚扶了一把，“今儿是你和晏时大戏的日子，就不必如此客气了。”接着，见人起身，辛予安又说，“乔小姐，本皇子祝你和晏时喜结同心。”
“谢五皇子。”乔艺不等辛予安再说，一抬手就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辛予安唇角弧度扩大，“这还没说完你就喝了，刚才那杯不能算。颜回，你给乔小姐满上。”
不等乔艺拒绝，颜回就立马端了酒盏上来，给乔艺倒满。
乔艺见状，也不再多说，轻笑了一声给辛予安拱手，“五皇子盛情，我若是拒绝了就是不识抬举，但您和晏时一起长大，自然也要体谅一下，若我真的喝到不清醒、醉熏熏地回去，晏时明天怕是要怨我了。”
辛予安嘴角的弧度僵住了。
“五皇子，最后一杯我干了，敬您之前对晏时的照顾。”
作者有话要说：定错时间了qwq定成了明天下午，我说我怎么一直没发出去...（不愧是我）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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