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没有找到,只能换一条街继续找。
没办法,谁让她亲爱的弟弟今天就想吃这一口呢。
接连找了两条街,才好不容易买到了一串糖葫芦。
待她拿着那串糖葫芦原路返回到致知学堂的大门外时,找了好半天都没有找到谢览和曹健的身影,仔细一看,学堂门外排起来的那个长队,都已经往前移动了不少。
谢览和曹健现在八成已经见到了徐先生,正在先生那里做入学考试呢。
好吧,既然都已经开始考了,那她就在门外等着吧。
今天这致知学堂的大门外实在是热闹,参加入学考试的小孩,陪着小孩的大人,三个一群五个一堆,一边排着队一边议论纷纷……
顾朝找了个僻静的旮旯站了,手拿着糖葫芦,抱臂靠在棵树的树干上,很有些忐忑的等着曹健的考试结果。
若是今天曹健能通过徐先生的考试顺利进去致知学堂,那也算是在他的读书生涯里有了一个很好的开端,并且日后在这孩子读书的事情上,她这个做姐姐的也能省心不少。
而若是曹健今天不能通过徐先生的考试的话,那……
想到这里顾朝赶紧摇头,曹健一听一定能通过考试,她可千万不能在曹健考试的时候想这些不吉利的。
如此,顾朝在学堂门外等了好一阵。
正在她等的有些不耐时,忽听得曹健那脆生生的童音传来:“姐!阿朝姐!我考过了!”
顾朝一听这话,喜出望外,考过了!那可真的是太好了!
之前谢览说过,来参加致知学堂入学考试的,十个人里面差不多只有一个人能通过考试,居然曹健他考过了!
顾朝笑盈盈的朝着曹健走了过去,将糖葫芦放到曹健的手里,夸赞说:“土蛋儿啊,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呶,这个糖葫芦是给你的奖赏。”
“什么土蛋儿,以后都得叫我曹健。”刚刚通过了考试的曹健很是神气的道,“以后我就是徐先生的学生了,就这一根糖葫芦做奖励,是不是也太便宜了些?”
顾朝被曹健逗乐了,刮了下曹健的鼻子,笑着道:“先给一根糖葫芦你,等会儿回家了再大大的奖励。”
曹健回:“姐,我刚才其实是逗你的,好好念书为国家和天下黎民造福,是男人大丈夫应尽的责任,不应该讨要奖励。刚才先生说了,让我回家收拾个铺盖,三天之后就搬到学堂里来住。”
起先顾朝听到曹健这么一小个人儿居然称自己男人大丈夫,感觉滑稽的不行,后来又听他说三天后就要带着铺盖住到学堂里来,顿时又很是心疼。
这么一个五岁多大的孩子,这就要离开家人去到学堂里独自面对生活了,从此就要天不亮就起床读书,晚上天黑了还有对着油灯温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顾朝就感觉是自己的孩子马上就要入学了一般,心里那个酸啊。
这时谢览开口了,对顾朝说:“放心吧,徐先生虽然收学生很严格,可是日常教学很是随和,不仅从来不体罚学生,还每天让厨子变着花样的给学生们做好吃的,亏待不了咱们的曹健的。”
听得这话,旁边不远处排队等待考试的考生的家人忍不住调侃:“你们若是舍不得送孩子进去,不如将机会让给我们。”
顾朝立即抬手抹了眼角的泪痕,抚了抚曹健的头:“走吧,咱回家去。”
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曹健是通过了考试,可还有许多的人没通过考试呢,他们站在这里一会儿说准备铺盖入学一会儿说徐先生人很不错的,那些没通过考试的孩子听了心里肯定不好受。
于是顾朝和谢览两个带着曹健回了小宅。
回到了自己的宅子里之后,说话就没了顾忌,顾朝问谢览:“不是说徐先生收学生的标准很高,十个人里面能通过他考核的只有一人吗?今天排队的不少孩子我看都开蒙很早的,咱们曹健之前也没怎么念书,怎么他就通过考核了呢?”
雁儿送了两杯茶来,谢览给顾朝递了一杯,自己端了一杯,揭开茶杯盖,一边慢条斯理的刮着上面的那层茶叶一边说:“这位徐先生,虽然在眼下这大煜朝里也算是一个学问深厚的大儒,可是他考验学生的标准并不全是书本上的那些字句。”
顾朝不解:“这读书人考试不考书上的东西那考什么?读书读书,读的不就是书上的字句吗?”
谢览闻言,连连摇头:“非也非也!读书人读的是书不假,可如果眼睛只盯着书上的字句,难免就会陷入死记硬背不求甚解的误区。”
顾朝明白过来:“就是说,徐先生看重的是学生对书本上字句之上的悟性?”
谢览道:“圣贤书在最初,是教人们格物致知,寻找人生真理大道的书,旨在教人们开化智慧,修行自身的同时为天下人造福。可是后来出现了科举之后,读书就成了人们牟取功名利禄的垫脚石,人们读书不再是为了寻找真理和智慧,而是为了换取钱财利益。”
“而人一旦被利和欲熏了心,再读书的时候心头上就像是被猪油蒙了一层似得,想要开化智慧,格物致知,寻找人生的真理大道就难了。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读书人那么多,会写文章的人也不少,可真正能读懂书中真意的人却没有多少的原因所在。”
“读书人们会写字,甚至不少人还将字练得很漂亮,读书人们也会写文章,写出来的文章每一句都很工整,可是,在徐先生这样的大儒眼里,这些都只是技问,并不能算是学问。”
顾朝听到这里,明白过来:“就是说,今天徐先生考验学生的标准是学问,并不是背书写字这样的技问?”
谢览点头:“是啊,徐先生看重的是孩子本身的学问,而不是认字写字这些技巧,技巧通过练习很快就能获得,可是学问却和人的根性有关,有的人可能读一辈子书都不见得能悟透书中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