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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鱼死网破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将军府之时,赵远已坐上了前往南王宫的轿撵。

    昨日一夜未眠,眼底一片乌青。

    不管,长孙通南如何处置将军府,他都已做好了应对之策——哪怕鱼死网破。

    景寒送来的诺书,他已过目,如今确实只有梁国皇室这一条路可走,只是冉草受了伤,如今之计只能先以剩余兵权拖些时日,待冉草养好伤,再去梁国。

    赵远掀起轿帘,京都大街上,空空荡荡的街上,只有几个行人,他此刻的心境是荒凉而又无力的。

    将军府,冉院。

    清儿守在屋外,连打了几个哈欠,守了一夜,她满脸疲惫和困倦,想来自从当了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起,她便未曾再守过夜。

    屋内,上官烨已醒来,他的手依旧是握着榻间女子的手,幸好她的指尖温度不似昨日那般冰冷。

    他抬眸望了她一眼,她依旧双目紧闭。

    “你得快些醒来,早些醒来的话,本殿就多给你些银子。”

    他不知她喜欢何物,依稀在梦中,曾听她说过,喜欢灭蒙公主的毛。

    这灭蒙之鸟,处猨翼之山,鸟的羽毛是青色的,尾巴是红色的。

    猨翼之山乃是神山,与人界龙都一般虚无缥缈,若是她倘若真喜欢,或许待他回昭国之时,他便派几人前去寻,不管寻几年,直到寻得为止。

    “病秧子,我想..喝水。”女子细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握着她的手微紧。

    上官烨随后立即转身,唤醒趴睡在桌上的大夫,并命清儿去取些温水来。

    看着他着急的模样,躺在榻上赵冉草微微勾唇。

    肩骨处的疼已缓解了不少,方才他说的话,她听见了。

    多给些银子么?病秧子...

    如果我不要银子,你又会拿什么来报这救命之恩。

    是与话本子中那般俗套的“以身相许”么?

    还是旁的珍贵之物?若是像鎏金银杯那样的物件,兴许她也能接受。

    昨日主堂之上,她虽饮了酒,但早在柳元颜将她绊倒在地之后,她便酒醒了,这膝盖处还隐隐泛着些疼意。

    口中无意识唤着小青龙,她知道定是在唤他。

    她虽记不清他们之间曾经有何纠葛,如今冥冥之中再次走到一起,不知这缘分是良缘还是孽缘。

    清儿端来茶盏,刚进屋,便直直被上官烨拦截了过去。

    “殿下?”

    她微愣,这上官殿下是要亲自喂给小姐喝么?

    “本殿来就行了。”

    清儿站在一侧,瞥见赵冉草睁着眼,有些欣喜,双手合十道:“小姐,谢天谢地,你总算是醒了。”

    “清儿,你先退下,本殿有话要对你们小姐说。”上官烨突然沉声开口。

    上官烨的语气让她徒生了一股子惧意,清儿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她朝床榻上的赵冉草望了过去,赵冉草也对着她的小丫鬟眨了眨眼。

    得到了小姐的示意,于是清儿垂眸道:“奴婢告退。”便急急退了出去。

    大夫诊过了脉,留下一些上好的金创药,便拎着他的药箱回去休息了。

    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二人,显得有些静谧。

    上官烨手捧着茶盏,慢慢靠近床榻上的女子

    她才看见,他这青衣上血迹斑斑,他的发丝有些微乱,这绝世容颜上也添了不少的倦态。

    难道,他昨日一直在榻前守着么?

    “你...受伤了?”女子缓缓开口,面色依旧苍白。

    上官烨微愣,随后瞥见自己青衣上的血渍。

    “那是你的血。”

    “......”

    “那就好...”女子似乎松了一口气,眼中闪过晶亮。

    他已然命不久矣,若是再受些伤,吐些血,或许她就看不见他了。

    上官烨听此眉头微皱,将茶盏放在榻旁后,小心翼翼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后伸手去端茶。

    檀香味袭来,她的脑中有一刻停滞,只木木地望着他的姣好的侧颜。

    以至于水送到了嘴边都不知。

    “你再不喝,本殿让清儿进来喂你喝。”

    淡淡的声音传来,她只得张开了小口,刚饮一小口便被呛到,似乎扯住了伤口,让她不得不眉头紧锁。

    “可是扯住伤口了?”

    她抚着伤口的纱布道:“上官烨...你不必...对我这么好。”

    因愧疚对她这么好,不过是一刀,看在十万两黄金的份上,她受的住。

    “为你挡的....这一刀,不过是....为了将军府罢了。”

    上官烨似乎没料到她会这般说,只对着怀中的人轻轻道:“既然伤口疼,那便少说些话,等好了,再与本殿说。”

    他搂着她腰间的手微紧,无论为了什么,她还是救了他。

    当她奄奄一息地躺自己怀中之时,有股意识在冥冥之中告诉他,如果她不在了,此此凡间历劫也就失去了意义。

    他知道那是何意...

    “你...”

    上官烨突然低头吻住了她,堵住她要说的话。

    女子似乎有些无措,眼里尽是茫然,待上官烨见她面色微红,有些呼气不畅,这才放开了她。

    “本殿让你改日等伤好了,再同本殿议那些前尘往事,听懂了么?”

    上官烨在她耳畔轻声开口,语气中的温柔,倒不像是此前的他。

    与她谈条件的他,骨子内是透着一股子冷意的,就如方才他让清儿退下时的语气一般。

    此前,她与宗泽谈论男子之时,宗泽告诉她,这世间有一种男子,一旦爱上女子,那么他将会丢弃了他所有的铠甲,穷极一生,只宠她一人。

    卫老侯爷便是这般的男子,即便侯爷夫人逝世已久,都没有女人能进得他们卫侯府的后院。

    只是,上官烨他会这样的男子么?穷极一生,只宠只爱她一人。

    曾奢望的东西,如今还会有么?

    她从未与男子有过亲密之举,纵使与阿臻在一起之时,也是规中规矩的。

    他如此这般,是否动了想要娶她的念头。

    赵冉草的心下烦乱,愁绪百转,最后想出的结论是,他只不过是不想让她再说话而已。

    差一点,她就自作多情了。

    感情之事,最忌讳的便是一厢情愿与自作多情,或许景臻的事,也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毕竟他们未交换庚帖,一切都不做数。

    心里受过伤的地方,有时即便是好了,也终是会留下或深或浅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