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那张福生出了什么事情吧。
才刚刚想到这一点,龚元烈就开了口,“本王这些时日一直用珍贵的草药吊着他的性命,可是如今再珍贵的草药也没用了,他已经油尽灯枯,药石难医了。”
聂晴雪虽然心中早有预感,可是真的听龚元烈将此话讲出来,却还是摇头叹息了一声。
终究是有些可惜了,若是能从张福生嘴里问出些什么,或许是个不小的收获。
“不说这些了,便是没有张福生,我有朝一日也一定会追查出幕后主使的。”龚元烈咬了咬牙,声音中带了几分坚定。
聂晴雪的眼神忽然有些恍然,有一瞬间,仿佛又见到了那日第一次在富平县相见,那个冒充将军的少年。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聂晴雪眨了眨眼,收回目光,主动岔开了话题,“不知道王爷深夜来聂府有何贵干。”
总不能真的是单纯为了偷偷蹲在别人家房梁上吧。
“其实也没什么事,”龚元烈轻笑一声,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掏出一壶酒,放在聂晴雪面前晃了晃,“来找你喝酒罢了。”
聂晴雪看了那酒瓶一眼,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王爷若是想喝闷酒的话还是找别人吧,我可不想到时候聂府出现两个醉鬼。”
片刻之后,聂晴雪院子的屋檐上,龚元烈和聂晴雪并排而坐。“还不知道你的酒量如何呢。”
龚元烈将酒递给聂晴雪一壶,而后拔开自己手中酒壶的酒塞,仰头喝了起来。
聂晴雪轻笑一声,也不甘示弱的喝了一口,“王爷试试不就知道了。”
从前她在军队的时候,可是号称千杯不倒,整个部队那么多男人,却没有一个能喝得过她的。
龚元烈将酒壶里面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大声道,“本王真是许多年都没有这般畅快过了。”
聂晴雪不由得挑了挑眉,“殿下向来过得顺风顺水,年纪轻轻便成了众人仰慕的对象,又是辽锦的战神,兄长是当今的皇上,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或许是因为酒醉,龚元烈多了几分任性,说话做事也不像平时那般拘谨。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哪来的什么顺风顺水,在皇家出生的人,远远不像表面上看的那般光鲜亮丽,在你眼中我从未受过挫折,哪知我经历过的那些心酸苦楚的日夜。”
聂晴雪眉梢微动,似乎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
“莫非王爷也有烦心事?”聂晴雪试探着开口。
龚元烈轻叹了一声,“若是可以的话,本王宁愿不要这个王位,也不想惹得兄弟离心,互相猜疑。”
聂晴雪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从前便听过有人说是因为皇上猜忌,才会将龚元烈调任到辽锦。此地虽然富饶,却临近边关,时时刻刻要提心吊胆着外族人攻进来,又远离盛京,若是皇上没有命令,龚元烈便要在此处死守一辈子。
那时聂晴雪只觉着这不过就是民间的传闻罢了,当不得真的,如今看来,传闻倒是有了几分可信性。
思忖片刻,聂晴雪才轻笑着开口,“毕竟那个位置的诱惑太大,既然身处高位,自小便锦衣玉食,便要承受那个位置所带来的代价。”
看出龚元烈似乎因为这话变得有些郁闷,聂晴雪挑了挑眉,主动岔开了话题,“殿下也不必灰心,辽锦远离京城,也少了许多勾心斗角,若殿下只想做个闲云野鹤的王爷,那便乐得自在。”
没有听到龚元烈的回应,聂晴雪心中正有些疑惑,耳边便传来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偏过头去看,这才发现龚元烈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倒在房梁上,呼呼大睡起来。
聂晴雪微微摇了摇头,命碧月拿了床被子过来,给龚元烈盖上,而后自己顺着梯子小心翼翼的爬了下去,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日一早醒来,公园里早就已经离开龚元烈早就已经离开,门口堆叠着摆放整齐的那床棉被。
“殿下也真是的,走了都不打声招呼。”碧月有些不满意的嘟嘟嘴,小声嘟囔着。
聂晴雪面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扫了一眼那床棉被,便便吩咐着让春香收起来。才刚洗漱完,聂远成便兴致冲冲地找了过来。
自从他在六扇门当值以后,父女二人便多日没有说过话了。
现下一大清早便看着他这副模样,聂晴雪不由得挑了挑眉眉,直觉告诉她没有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聂远成搓了搓手,嘿嘿一笑,讨好道:“乖女儿,你好好收拾打扮一下,随我出去一趟。”
聂晴雪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一脸狐疑的看了聂远成一眼,“你先说要做什么去。”
聂远成摆了摆手,“放心吧,当爹的还能坑害女儿不成,只是我有一位表哥,也在辽州,我们兄弟二人也是多年未见,本来打算这次刚到辽州就约他见面,可是一直有事情在忙,才倒出功夫来。”
聂晴雪依旧有些狐疑,依照聂远成往常的表现来看,恐怕此事不会那么简单。
可聂远成偏偏一口便咬定了只是去探亲,叶晴雪若是不去也说不过去,便只好点了点头,决心若真的有什么事,在见招拆招。
聂府在城中,聂远成那个表哥陈志高的家却在城南,马车一路颠簸了小半个上午,才到了陈府。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隔着大老远便迎了上来,笑得一脸油腻模样。
聂晴雪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虽然这两兄弟长相身材相差甚远,但光凭着他们这副油腻的模样,聂晴雪心中便能确定这二人确实是兄弟无疑。
“哎哟,这便是雪儿了吧。”中年男人的目光落向聂晴雪,旋即一笑。
聂晴雪被这声雪儿叫的一个激灵,抖落出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正是小女。”聂远成咧嘴笑道,而后看向聂晴雪道:“乖女儿,快问表叔好。”
聂晴雪很想装作并不认识的模样,敷衍地问了声好,换来了陈志高的哈哈大笑,还露出了满嘴黄牙。
“别光站在这里说话了,快进屋坐。”陈志高一面说着,一面向后退开,邀请聂远成和聂晴雪进去。
聂晴雪一脚踏进陈府,多年来的职业习惯便让她下意识地环顾起四周来。
陈家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可陈志高却也靠着这些年来专职为锦王府采买物品,捞了不少油水。
陈府虽然不算大,但是却胜在别致,一进门便是假山环绕,院中央还建了处池塘。
和陈府比起来,聂府虽然大,但是却显得空旷了许多。
聂远成咬了咬牙,突然觉得牙根酸酸的,有些不是心思。
“只是些小菜,表弟可千万不要怪我招待不周。”陈志高搓手嘿嘿笑道。
聂晴雪的视线随着她的话落向了一桌子菜上。
烤乳猪,整肘子,五花肉,清炖肥牛……
清一色全都是油腻腻的肉菜, 聂晴雪还没动筷,便嫌恶地皱起眉头。
本以为聂远成已经是一个极品了,却没想到她在今日见到了个比聂远成还要极品的亲戚。
“雪儿怎么不动筷子?”
聂晴雪缩在一个角落里,原本只想着降低存在感,却没有想到陈志高却注意到了她,开口询问道。
聂晴雪轻咳了一声,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来,“早上在家吃的有些饱,这会儿还吃不太下。”
闻言,陈志高登时嫌弃地瞥了瞥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要控制自己的食量呀,这样吃饭没节制是不行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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