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宇文烨紧紧抓着父亲的手,艰难地喘着气:“父皇,儿臣好痛,儿臣不想死,您救救儿臣吧!”
宇文初隐忍着泪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安神丹之毒早已浸入太子的五脏六腑,就算他把满地下跪的太医统统杀光,也没有办法挽回太子濒死的命运!
太子妃见状更是瘫坐在地,依靠在丫鬟红玉的身上泣不成声,十五年了,她暗中筹谋苦苦煎熬,可还是败给了太子日渐残败的身躯。若太子真的撒手人寰,皇储之争必然风云再起,到时候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又如何能帮助泽儿守住太子府的基业!
虽然心里早有了准备,但是看着父亲垂死挣扎的样子,宇文泽还是悲痛欲绝,忍不住背过身去掩面而泣。他至今还依稀记得自己当年也是这样送走了皇奶奶,虽然父亲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但是他才过而立之年啊,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残忍!
这魏青锋一夜未回,二小姐又把蛇血带走,眼看着太子命悬一线危在旦夕,王炎不禁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徘徊在房门外不停地伸首张望,终于看到两个纤细的身影匆匆跑来,赶忙让侍卫放行。
“陛下,小女这里有一枚血灵芝,或许能救太子一命,还请陛下一试!”姚敏蕙气喘吁吁地踏进房门,立马下跪献药。
“什么血灵芝?”宇文初转过身来大声喊道,“快拿上来让朕看看!”
“是。”姚敏蕙赶忙起身将木盒端上,“这是小女昨日去报恩寺接外祖父外祖母回府时在院中菩提树上发现的,一定是菩萨显灵大发慈悲,给太子殿下送药来了!”
“你说的可是当真?”宇文初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带血的灵芝,听姚敏蕙这么一说更是情绪激动,“那…那还不快给太子服下!”
“等一下,皇爷爷还是让太医先看一下吧!”宇文泽转过身,将许太医唤到跟前,他不是不相信二小姐说的话,只是觉得此事太过蹊跷,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许太医听命上前,接过木盒仔细端看,确实是极为罕见的野生赤灵芝,但是菌盖上怎么会冒血珠?他捋着胡子摇晃着脑袋,伸手沾了一滴血,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拿舌头尝了尝,竟然没有一丝血腥的气味,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宇文泽看着许太医眉头不解的样子,赶忙追问:“怎么样?这个血灵芝是否有什么问题?”
许太医摇了摇头:“这灵芝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确实是极为罕见的野生赤灵芝,就是这菌盖上冒出的血珠不知为何物,微臣还需要些时日翻书研究,眼下还是不要让太子着急服用为好。”
姚敏蕙这么一听,急得手心冒汗,她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么个妙计,将赤灵芝浸泡在蛇血里,再编造个菩萨显灵下凡赐药的故事,谁知道宇文泽横插一杠,等许太医研究明白,估计太子的坟头草都要长出来了。
王炎一看姚敏蕙的神色便知她心中着急,赶忙上前劝阻:“我看不妥,太子的病情迫在眉睫,是一刻都耽误不起。再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过是个冒血的灵芝,也没什么稀奇,长孙殿下若是放心不下,傅琰愿意以身试药!”
“你说什么?”宇文泽抬起头满脸的惊讶,他没想到傅琰竟然肯为太子冒如此大的风险,“少国公言之有理,但那毕竟是我的父亲,自然也应该是由我来试药。”
“还是我来吧,你是太子唯一的血脉,不容有失,就当我还你请求赦免的人情。”王炎说着伸手就要去拿灵芝,毕竟那是蛇妖之血不是凡人所能承受。
宇文泽却将木盒抢过:“一码归一码,你也是傅家唯一的嫡子,不可妄为!”
正当两人你来我往抢夺灵芝的时候,病榻上的太子却突然发了疯似地爬起身,一把夺过宇文泽手里的木盒,将带血的灵芝猛地塞到口中。他实在是疼得受不了,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都像是有成千上万的虫子在啃食,如今既然有菩萨的灵芝仙草相救,他又怎么能让自己的性命生生断送在那群没用的太医手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吓住了,看着发疯的太子不知所措,还是宇文泽先反应过来,赶忙上前一把抱住伸手去抠,却不料遭到父亲的拼命抵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血灵芝全部吃下。
“快!太医!快…快看看太子!”宇文初见状惊恐万分,疾声大呼。
然而许太医还未来得及给太子诊治,就见太子佝偻着身躯,紧抓着胸口一阵作呕,突然哗啦一声呕出一口黑血,黑血里还有一个长条的肉状物在微微跳动。
“这是什么东西?”宇文泽诧异地蹲下身去。
许太医从医箱中取来镊子将肉条夹起,用茶水稍作冲洗,这才看清它的真面目,不禁目瞪口呆:“这…这是一条虫子!”
什么?太子的身体里居然有虫子!众人面面相觑惊愕不已,太子妃见状更是惊叫着昏厥了过去。
姚敏蕙也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太子的身体里真的有蛊虫,还是这么大的一只,不禁恶心地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好在毒血吐了出来,想来太子是暂时渡过了危险,看来赤蛇确实没有骗人,她的血还真的能解丹毒。
王炎倒是眉头紧蹙,回想起那日玄微的招供,又看了眼吓晕过去的太子妃和她身边神色慌乱的丫鬟,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若是这蛊虫背后的下手之人真的是太子妃,怕是又要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宇文泽整个人都懵掉了,这种虫子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拼命回忆,突然想了起来,是在孟医婆的房中!没错,就是在她的房中,在那些隐秘的抽屉里,在那些透明的瓶子里,都是这样通体黑亮的长虫!
那是他儿时一时好奇闯下的噩梦,为此他还一度对虫子产生了恐惧,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云滇的巫蛊之术,可是孟医婆为什么要对父亲下蛊?宇文泽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受人指使?那幕后之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