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七…七月…”
病榻上,一位眼窝深陷,面色苍白,骨瘦如柴的妇人,残喘着做着最后的一丝挣扎。
“去…去京城,一…一定要…找到你妹…妹…”
妇人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拔下发髻上的一枝海棠花钗,塞到年幼的儿子手中,便断了气阖上了眼。
“娘!”男孩扑上身,拼命拉扯着,撕心裂肺的一阵痛哭。
不知道走了多久,七月满身污秽,衣衫褴褛的一路乞讨,终于来到了京城。
那时正值寒冬腊月,北风呼啸,鹅毛般的大雪已经整整下了两天了。七月光着冻的发紫的脚丫子行走在京城繁华热闹的大街上,每每踩过一块冰冷刺骨的青石板,身子骨就禁不住一抖,每一寸暴露在寒风中的肌肤更是针扎般的刺痛。饥寒难挡的七月在接连被几家酒楼的店小二用冷水泼赶的刺激下,眼前一黑,晕死在街边。
不可以,我不可以就这样死掉,我还没有找到妹妹,我不能死!
七月猛地惊醒,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实的。周围的一切,华丽的令人喘不过气。好精致的床,好柔软的被子,还有好……好漂亮的仙女。
七月看着一步步走进身的仙女,莫名的一阵脸红心跳。
“喂,小子,你醒了!”
啊——原来是天仙哥哥,声音很好听就像是泉水叮咚响,可惜却带着着实令人讨厌的腔调。
“我,我是不是死了?上天了?”
七月满脸的疑惑,却惹得天仙哥哥摇晃着手,噗哧一笑,“上天?你小子脑袋冻坏了啊!要不是主人一时良心发现,你小子早就下地府见阎王去了!”
“主人?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全京城除了皇宫最奢华最奢靡的地方——盈袖温香。”天仙哥哥摆出一副超拽的嘴脸。
“书斋?”
“斋你的头!”狠狠敲了一个响栗,天仙哥哥直勾勾的注视着七月恐慌不安的脸,“可惜老板一身斯文开的却是妓院!”
“妓……”七月吓得瘫软在床上,转眼又想,不对啊,这里是妓院,可我是男的啊,那我怕什么!
看那小子一脸故作镇定的傻样,天仙哥哥忍不住想要戏耍一番,“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细雨,是…是本店未来的当家红牌。”
“红……牌”七月这下直接吓得缩到被子里。
乐在其中的细雨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这个让他这个未来的当家红牌伺候了大半天的小鬼,一把扯掉软被,扑了上去,伸手抚上七月颤抖的小脸,“啧啧,像你这么俊的雏儿,一定能吸引很多有钱的大爷!”
“细雨,不要欺负小孩子了!”一个沙沙的充满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
“瞎说,人家只是跟小朋友打打招呼哪有欺负啊!”细雨委屈的从床上跳起,小兔子似的扑向磁性声音的来源体。
磁性声音一个闪身来到床边,温柔得安抚着受惊的七月,“你不要怕,我叫斜风,这里没有人会害你。”
扑了空的家伙,嘟哝着小嘴,好一声冤枉,“风~好过分啊!人家从小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哪能害人啊!“
“我有说是你吗?”斜风转过头意味深长得看了某人一眼。
“哈……哈,呵……呵”细雨忙心虚得缩到柱子后面。
眼前的男人虽然慈眉善目却隐隐透着威慑力,七月不禁猜测,“你,你是主人吗?”
斜风笑着摇了摇头,“我是这里的老板,主人他很少过来,不过既是主人亲自嘱托,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七月虽然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不想多问,面前这个叫斜风的男人让他莫名的很安心。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沈七月。”
“沈七月?哈……哈,不是吧!你看外面天寒地冻的,我看你叫沈十二月才对啊!”细雨趴在柱子上笑得浑身抽筋。
“好,以后我就叫你七月。至于那个疯子,你当他不存在就好了。”斜风温柔的摸了摸七月的头又淡淡的望了某人一眼。
见心上人对人态度反差如此之大,细雨心中一阵醋海苦水,扭捏着靠近斜风,一把抱住就拉扯着衣襟不放,小媳妇似的哭诉,“斜风你这个挨千刀的小没良心,有了新欢不要旧爱啊!”
斜风却不理不睬的一脚把细雨蹿飞,从床上抱起瘦弱的七月,“肚子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嗯。”说到吃饭,七月倒真是好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忙开心的搂上斜风。
摔倒在地的细雨见状,小脸都青了,“放手,臭小鬼!你们这对狗男男!好,好你个斜风,你等着,有本事今晚上老子的床!”
细雨含着拼命挤出来的盈盈粉泪,抖动着小脸,揪着真丝小绢,不停地叫骂。
结果那天晚上,细雨把自己的听雨阁给锁上,死不要脸的穿着半透明的性感里衣赖在斜风吟风阁的床上,斜风没办法只好抄起被子跑去跟七月一起挤。
“斜风,细雨他不会生气吧!”七月虽是个半大孩子却也多多少少感觉到他们俩之间有一些暧昧不清的关系。
“放心吧!那孩子是我五年前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一开始话也不说饭也不肯吃,我只好天天陪着哄着,结果这小子竟跟尾巴似的赖上了我。说我叫斜风,那他就要叫细雨,说这样人家一听就知道是一对的,你说他傻不傻啊!”斜风的嘴角忍不住扬起微笑,“你啊,别看他年纪比你大个子比你高,其实孩子气的很,哄哄就好。倒是你七月,身子骨这么差,定是吃了很多苦吧!”
七月不知道为什么竟忍不住想要哭诉,“我们家很穷,娘身体向来不太好,爹又突然生了重病。为了给爹看病,娘实在没办法只好把刚出生的妹妹卖给了人家。可是用妹妹换来的钱并没有治好爹的病,好好坏坏拖了几年爹他还是走了。娘说这是上天对她卖女的惩罚,心病难除,两年前也病重离开了。娘走之前一直抓着我的手,要我一定要找到妹妹。这一路,我乞讨着,又饿又冷,可是再苦再难我都没有放弃,那是娘一生的痛也是我一生的恨,恨自己只是个孩子,什么都做不来。所以,我不停的告诉自己,我不能死,不能死,我一定要找到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