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狼不知道继承者其中的门道，因此也不知道赫拉恩希内心正遭受煎熬。他看着瑞里斯从角落离开，又看着赫拉恩希颓废着回到自己的房间。
赫拉恩希在自己的房间内枯坐着，一直到夜里。期间教堂里的人进来送过一次饭，但送进来的食物纹丝未动，此刻正被放在室内的桌上。
李小狼跳过了瑞里斯的成长过程，对于赫拉恩希的表现，一头雾水。
赫拉恩希从座位上起身，将房内唯一的窗户打开，让悬挂在夜空中，皎洁的月光照射进来。银白的月光落在赫拉恩希的脸上，照亮了老人坚毅的表情。
他下了一个决定，长时间的心理纠结之后，赫拉恩希最终还是选择了爱徒瑞里斯的生命。想通后，老人此刻放松了下来，迫切的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支好窗户后，赫拉恩希退回到床边，正要脱鞋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这么晚了，还能是谁找他？
“师父，是我。”
瑞里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未曾预料到的赫拉恩希心里一抖。
也罢，原本他打算明天再告诉瑞里斯这件事，既然他来了，就长痛不如短痛好了。
“没门锁，进来吧。”
得了应允，瑞里斯推门进入，长长的衣袖边角挂着的装饰物穿过站在门边的李小狼。瑞里斯进门后又将门闭上，屋内霎时只剩下师徒二人，和一个无法被看到也无法参与其中的不速之客。
“你来了也好，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赫拉恩希从床上下来，坐在桌前，将没被食用过的食物推向桌子中心，手指在旁边的位置敲了敲，示意瑞里斯坐下。
瑞里斯心下一沉，心知赫拉恩希所说的事情，必然是今天他偷听到的，也猜到了赫拉恩希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师父。”瑞里斯在旁边坐下，一双眼睛直视另一双铅灰色的眼睛，道：“我想继续成为您的继承人。”他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赫拉恩希做出了选择，而他同样也做出了选择。可惜的是，两人的选择背道而驰，注定无法苟同。
“你都听到了？”赫拉恩希心里一惊，但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嗯。”瑞里斯点头称是。
赫拉恩希无言，瑞里斯继续说道：“您也知道我干的错事了。但我不后悔，如果哪天您被人辱骂殴打，我一定会义无反顾的还回去，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保护每一个对我好的人，也对每一个伤害我身边人的家伙，眦睚必报。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顶多我会成为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臭名在外的守护者，但我仍然守护住了大家。”
赫拉恩希看着这个被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也许没有经历父母去世的瑞里斯，会是占卜魔法最想要的守护者，但经历了许多的他，已经和占卜魔法背道而驰。
赫拉恩希沉声道：“你说的没错，但这不合规矩。”
“为什么？！”瑞里斯声音陡然变大。他想过赫拉恩希会拒绝，但真正面对时，内心却无法平静下来。
赫拉恩希陷入了沉默。
瑞里斯等的时间太长了，仍不见对方回答，哑着嗓子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
为什么不可以？
站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的李小狼却突然心中敞亮起来。
没有什么为什么，不可以。中国有句古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正正好用来形容赫拉恩希现在的处境。所有的信仰都是由支持的民众形成的，没了最根本的，赫拉恩希什么也不是，瑞里斯也一样。
李小狼呼出一口浊气，不愿意在看这位年轻时脊背挺直的魔法师，在老年却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弯折下腰部，向增长的年纪、向越老越不行的身体、向……种种无奈低头。
“你会死。”
在瑞里斯一遍又一遍的质问中，赫拉恩希扔下这三个字，将瑞里斯撵了出去。
屋门外，瑞里斯内心的暴戾因子几乎控制不住，他站在门前久久不能平复心情，五指蜷成拳头，眼神越发冰冷。
‘轰——’的一声，外头当做装饰用的树木，连同围成一圈的水泥台，被魔法炸了个底朝天。
李小狼吓了一跳，身体穿过房门，入眼就见高耸的树木倒塌在赫拉恩希屋门的真前方。瑞里斯握拳甩开步子，离开了一片狼藉。
一瞬间，居住在教堂内部的魔法师们，点亮了房间里的灯，教堂内立刻变得灯火通明。不过几分钟，一群人齐聚赫拉恩希房门外，看着倒塌的树木和碎石满地的场面，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起来。
“怎么回事？”
“那一声响太大了，吓了我一跳！”
“该不会是……那家伙干的吧？”
“你怕什么？瑞里斯就瑞里斯，遮遮掩掩干什么？他原本就劣迹斑斑，要真是他干的，马上就要被逐出教堂，谁也救不了他，赫拉恩希也不行！”
说话的是先前劝说赫拉恩希放弃瑞里斯的那名魔法师，他嗓门越说越大，恨不能让屋内的赫拉恩希全部听见，他反倒省了费口舌再劝他的时间。
屋内，赫拉恩希仍旧一言不发，没有出门解释，也没有阻止外面的人议论的意思。
李小狼正要进屋去看赫拉恩希，耳边再次传来撞击声。
这次不一样，短暂的撞击声过后，迎来的是刺啦一声，利器划破事物的声音，其刺耳程度不亚于用指甲在黑板上划过。李小狼立刻捂住耳朵，痛苦的想要靠在墙壁上，但他刚一靠近，便穿墙而过，一个踉跄摔倒了在了赫拉恩希的屋内。
幸好他没有实体，不然这桌子必定要被他撞翻。
侧躺在地上，李小狼还有心情在心中这样吐槽。
锐利刺耳的声音又响了两次，才停了下来。李小狼缓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心道这下总算消停了，紧接着就被面前的画面打脸了。
视线所及之处像是观看被弄花的碟片，白色的雪花伴随着刺啦刺啦的声响。
*
迷雾幻境外，宿舍顶楼。
木之本樱拿着被剑牌包裹后，幻化成一柄细长的西洋剑的魔杖，站在透明的薄膜前。薄膜被木之本樱划开一道口子，正在努力的自我修复，但终究敌不过木之本樱在那道口子处，留下了用来支撑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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