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从赵国还在的时候说起,那时两军前线有一个共同的传闻,这里有一个少年神医,但行踪诡异叫人捉摸不透,经常在两军交战后出没,一些连军医都束手无策的伤,只要经过他手,十个士兵能好八个,而且他不收诊金。”
“叫我感到奇怪的是,他赵军也帮,征北大营也帮,只是赵军帮的多,我们帮的少,后来我发现,他帮我们帮的少是有原因的。”
“他在躲我。”
时歌轻蹙蛾眉,“躲你?为何?”
“因为他知道,我能认出他。据传那位少年神医帮赵医治伤兵时每每都在最前线,但他医治大昱的伤兵却都是在伤兵送往后方后,他有没有医治过大昱前线的伤兵呢?有,仅有的两次都是我带军乘胜追击时。”
“一次是我带军在赵国连下三城,一次是在陈国连下五城,但他总是与我相距一座城的距离,后来我为了验证猜想,故意放出假消息去,说摄政王回京了,果然,他隔日就出现在了我昨日就该离开的那座城。”
“我走近一看,他的脸我不认识,但声音我能听出来,我还装成了一个伤患叫他医治,同样,我的声音也没做伪装,说起来挺好笑的,我们两个一见面都是只凭声音就认出了戴着假面的对方。”
慕容琉玧此时想起那日的场景还是会不禁发笑,摇了摇头,接着道:“他跑,我追,但那小子的轻功着实了得,我没追上。”
时歌垂头沉思一阵,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既然都认出了他,那你这些日子又在查什么。”
慕容琉玧润了润干涩的嗓子神秘一笑,“莫急莫急。”
“后来因为一连好几日都未收到娘子的家书,我不得已回了京城。”慕容琉玧说到这,悄悄的摸上了时歌闲搭在桌面上的柔荑,被她狠瞪一眼一巴掌拍掉了不老实的爪子。
慕容琉玧轻咳两声缓解尴尬,讪讪而笑,“前线没了战事,那小子就再未出现过,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来了京城,还去了仁熙堂买药。”
时歌轻点着桌面的指尖一下子急促了起来,淡脂薄黛的娇娆面庞上微染了一丝愁绪。
“以他的身份,怎会去仁熙堂?没有人告诉过他那里是摄政王府的暗桩吗?”
“看来陛下已经猜到他是谁了。”慕容琉玧会心一笑,给时歌留了足够的安静供她思索。
“医术,少年,轻功,还有……善良。”时歌有些恍惚,“我所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他一个了。”
“太子,李鸿渊。”
“我至今都记得在密道里,他说他对我没有恶意,他想救我,我在宫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但像他一般心思纯良,只为救人而救人的,我还真没见过。”
慕容琉玧耸了耸肩,“他到仁熙堂买药材,仅仅是为了买药材,他还去了好几趟,按理来说仁熙堂的背景于海肯定是一早就知道的,可李鸿渊还是肆无忌惮的去了,要么他真的不知道,要么就是在以身试险。”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善良单纯,我只知太子党内部不合,而且还是太子和党羽不合,真是奇了。”
时歌也恍如隔世的叹了口气,“这件事确实值得你亲自查。”
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摇头笑着道:“原来他早就向我们透露过这件事了,只是我们没人信他。”
“是啊,就在乾阳宫的密道里他亲口说的,可谁能信这种天方夜谭呢?”
慕容琉玧欲要再说,忽然指了指门外,示意时歌闭嘴。
很快门就被敲响了,传来的声音是方才那位管事的。
“二位贵客,我们掌柜的送些吃食来。”
时歌一挑眉,捏着雍容悦耳的嗓音道:“送进来吧。”
管事推开门后,他们二人定睛一瞧,这哪里是“一些”吃食,那是一桌子的山珍海味!
两人对视一眼,由慕容琉玧开口问道:“你们这雅庄是茶庄吧,怎么还抢人食坊的饭碗呢?”
管事忍俊不禁,“您说笑了,我们掌柜的名下有好几家生意。”
时歌点点头,不着痕迹的向门外瞥了一眼,“有劳了。”
管事躬身行礼,仪态端正的退下了。
等慕容琉玧点头示意周围没人后,时歌又恢复了本来的面貌,大快朵颐的尝遍了桌上的每一个菜,随性的根本不像个姑娘家。
“这盘新鲜的……呃……这什么鱼。”时歌看了好半天才发现,在御膳房吃了大半辈子的她居然不认识这道菜,只能凭这股淡淡的腥味判断出这是鱼。
“这种吃食叫鱼鲙,我巡礼时在江南的一些地方吃过,什么鱼我不清楚,但必须要新鲜的鱼。”
慕容琉玧也面色稍有震惊,曲城周遭五百里全是大漠,想找到新鲜的鱼还真的不容易,不仅需要殷实的家底,还要有一条完整的人脉才行,能在这里吃鱼已经很奢侈了,更别提这般随意送人。
“这里的水也深啊。”
两人饱餐一顿后,都要离开了也没见到这里的掌柜,不免十分好奇。
上了马车后,时歌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既是消化刚刚从慕容琉玧嘴里听到的那个实事,也是因为吃撑了难受。
“陛下,臣平日里没叫您吃饱过吗?”慕容琉玧一脸严肃。
“嗝~没有啊,我只是碰上好吃的了,嘴馋。”时歌满足的拍拍小肚子。
“嗷!”从软榻四下忽然窜出一只火红的影子,在时歌的嘴边嗅了嗅就不满的叫着。
你们吃好的居然不带我!
时歌怜爱的摸摸狐狸脑袋,面不改色的撒着谎,“下次带你吃。”
鬼知道下次在赵国吃鱼是什么时候!
小红装腔作势的呲着牙,但慕容琉玧只是一个瞪眼就把它吓回到床底了。
他们一开始放赤狐自由时真就如慕容琉玧所说,这小家伙怕的不行,像个小宝宝似的就躲在时歌怀里,一有个风吹草动就嘤嘤的凄惨叫着,时歌也喜欢它这般黏着自己。
倒是好养活的很,给它什么吃什么,不过只要看到鱼了就走不动路。
时间一长,赤狐也和慕容琉玧混熟了,极为通人性的它经常使坏,不是把他鞋子叼走就是咬烂他的笔杆。
慕容琉玧一生气它就又跑来找时歌撑腰,活像闯了祸的孩子找妈妈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