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做的哪件事不是为自己好?
他派寒酥从小就保护自己,他派朝颜来照顾受伤的自己,他寻来的南疆老者是为了给自己解毒的,他做鱼汤也是为了给自己补身子。
就连他抱着自己中箭那回,他的本意其实也不坏,不过是想让自己早日摆脱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罢了。
可这些事的结果呢,一件事比一件事叫时歌糟心。
慕容琉玧也挺冤的,可时歌也是真的气。
好言好语的相处了两日,但今日她忍不住了,在晚膳上大发一通脾气后将这厮赶出了屋子。
“你今晚别想进屋睡觉!”时歌尖声喊着,嘭的一声摔上了门。
慕容琉玧则是完全傻了,在他看来时歌前一秒还是满脸期待,后一秒看到鱼汤时就忽然大发雷霆,嘶声竭力的喊着闹着,而自己还没插上一句话就被赶出门了。
行吧,那就想想自己到底哪里又出错了。慕容琉玧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拄着脑袋好一阵冥思苦想,可是之后他仍旧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哪儿了,就算有夜风吹着都开始打瞌睡了。
方才朝颜端着水要进屋服侍,因为慕容琉玧就坐在门口打瞌睡,她不得不叫醒她可怜的前主子,“殿下,在这儿睡要着凉的。”
“啊~咳咳,好。”慕容琉玧睁开已经眯上的眼睛,给她让出路来,就在朝颜转身后关门的那一眼里,慕容琉玧看到了怜悯。
他不禁叹气,我是真的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屋里的时歌嘟着嘴看话本子,而朝颜苦口婆心的又一次劝道:“殿下他并不知道那老头给您吃虫子的事,您不如就饶了他这一次?”
时歌瞥了门那边一眼,轻哼一声后又沉浸到话本子上的故事里了。
朝颜无奈,心说奴婢是该做的都做了,殿下啊您自己求多福吧!她在心里叨叨完也不再想慕容琉玧的事,专心的为时歌擦起身上的粘腻来。
“陛下,该睡了。”朝颜已经擦好了时歌的身子,看她还在专心致志的读话本子,这才用手去挡住上面的字。
时歌听话的合上话本子递到她手里,侧身躺下准备睡了,朝颜无奈的笑着提醒,“您还真打算让殿下睡一晚上门口吗?”
而时歌的心思还在话本子里的爱恨情仇上,要不是朝颜提醒都快忘了这茬。
特别巧的是,刚刚时歌看过的话本子,那里面写的故事还很像他们俩现在的情况。
故事讲的是一个富家小姐被皇帝看中了,抬进宫后还封了贵妃,大婚之后皇帝就日日宿在贵妃这里,冠宠六宫都不为过,可是贵妃并不喜欢皇帝,经常与他闹脾气耍性子,可皇帝仍旧甘之如饴的喜欢她。
皇帝后宫的其他妃子早就看不惯贵妃的作天作地了,但有皇帝护着贵妃她们也奈何不得。后来皇帝殡天,再也没有人保护贵妃了,她自然是被一拥而上的后妃们折磨致死。
可谁能想到贵妃居然重生在了她初遇皇帝的那一年,重活一世的贵妃深知皇帝对她的好,两人一见钟情,最后过上了没羞……恩恩爱爱的生活。
咳,我就知道望舒的话本子里没写什么好东西,最后那段“恩恩爱爱”的生活写的居然比前面的感情戏还要长,这完全是喧宾夺主好嘛!
这位作者还十分机智,每次写到关键场景时就会含糊其辞的一笔略过,这就完美的避开了大昱律法中不准详细描写夫妻趣事的规定,而且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还会让人感觉更加刺激。
但有一点时歌不明白,为何亲嘴的时候要脱衣服?
咳咳歪了歪了……
话说回来他们的境遇像归像,但并不是一样的。
就好比话本子里的女主,只会作,将夫君作死了自己也得玩儿完,时歌就不同了,她不光会作,作的过程中还会把慕容琉玧的权势转到自己的手下,就比如他的玉佩,再比如他承诺过出征之后王府就以时歌为主。
这样的话慕容琉玧就算死了,自己也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不过这都是以后了,现在时歌虽然拿到了玉佩,但慕容琉玧本人还在这呢,如果说他养的暗卫和私军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只认玉佩不认他这张脸。
夺他权势这种见不得光的活,得等他出征之后再说,现在嘛……他要是睡在门外突然猝死,自己估计也得陪葬。
罢了罢了,放他进来吧。
“朝颜,将轮椅推来,我亲自给他开门。”时歌想了半天,还是发话了。
“哎,奴婢这就去。”朝颜看着时歌躺着好久不动,都以为她是睡着了,刚想打算去提醒殿下一声让他换个能遮风的地方睡,没想到王妃居然回心转意了。
这可能就是夫妻之间的床头打架床尾合吧,朝颜羡慕的想。
穿好衣裳后,朝颜推着时歌的轮椅缓缓的向门口走去,屋外的慕容琉玧耳力甚佳,早已将她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但为了装可怜所以没有主动去认错。
嘿,还真让他等到了!
轮椅的声音已经停在了门口,慕容琉玧的欣喜已经溢出嘴角,时歌准备开门的手也轻轻抬起了木栓。
可世事弄人这四个字在他们身上体现的非常完美。
慕容琉玧只听不远处的柱子突然传来一声极其沉重的闷响,而时歌也被这一声吓住了。
他面色一沉,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正在奔来的清平,清平边跑边喊:“殿下,军报已至!”他紧接着连喘好几口气。
慕容琉玧又回头,想要先把门推开再说,可清平接下来这句话让他来不及多想转身就走,“赵家丞相一个时辰前就已经入宫面圣了!”
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大步流星的边走边说,语气十分严肃,“去书房,叫赵府的暗线来见我。”
不过一门之隔的时歌也听见了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良久之后放下了已经准备推开门的手,攥紧了拳头,低沉的吩咐道:“我累了,扶我去休息吧。”
朝颜着急了,劝她:“要不陛下再等等?兴许殿下一会就回来了。”
“不必了,门栓我又没上。”时歌低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表情,“他想回来的话,随时都能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