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范苍萋不敢到前院去,也不敢离开王府,她怕不知什么时候,她已不是这里的人。
闲来无事的时候,她总会去池塘旁转转,路过一朝居的时候,她总会看向那片阳光下的院子,那里是白未已答应送给她种棉花的地方。
“小姐,要不要我去打探一下?”清歌这几日总是陪在她身边,见她茶饭不思甚是担心。
范苍萋依旧嘴硬,赌气说道:“不用,反正我来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包袱,要我走我也不会带走他任何东西。”
清歌叹气劝慰道:“小姐何必说这样绝情的话?小姐不顾与王爷的情分,难道连我们的情谊也不顾了?”
此话说的范苍萋心头一酸,若真是要离去,她们四个要怎么办,总不能跟着自己受苦吧。
二人说话时,正巧路过前廊,此时管家正火急火燎的向她们走来。
“请范小姐去劝劝王爷吧,这婚不能退呀。”管家一下子跪在范苍萋的面前,丝毫没有往日的尊严,哭喊着说道,“圣上已经发了话,若要退婚就别做皇弟,这是要削爵的意思呀。”
范苍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清歌提醒,才慌乱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详细一些。”
原来,白未已自那日起,就上奏圣上,要求退去此桩婚事,开始只是与圣上两人之间的争执,不知谁走漏了风声,弄得朝臣尽知,更有人上奏,十一王爷自命不凡,嫌弃忠臣之女,毫无皇家恩德。
因此圣上也无法再劝说他,只能以皇权压制,谁知白未已根本不怕,固执的跪于崇政殿外,说什么圣上不收回赐婚,自己就长跪不起。
听完管家的话,范苍萋是五味杂陈不是滋味,到底白未已是为何要如此执意孤行?难道就这么不想自己留在王府吗?
“范小姐,你快去劝劝王爷吧,他可是因为你当初的一句话,才会如此。”管家恳求道。
“我的一句话?”范苍萋或许早已忘记自己当初是如何斩钉截铁的说,要自己选夫婿。
“小的常听王爷提起,说范小姐与其他女子不同,有主见,他要成全你,让你自己选夫婿。”管家的这句话像是一阵狂风,吹散了范苍萋内心的团团迷雾。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想到这里范苍萋感动不已,自己的话他总会记在心上。
“清歌,快,更衣。”范苍萋急忙跑向蓁华苑。
半个时辰后,一身华服的范苍萋站在宫门外,此刻正是百官上朝的时候,大家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来到崇政殿外,白未已此刻正跪在石板路上,百官从他身边经过,不乏幸灾乐祸之人,范苍萋目不斜视,直接跪在了他的身边。
“你来这做什么?”白未已担忧的催促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
“既然你知道为何跪在这耍小性?”范苍萋反问道。
白未已坚定的回答道:“退婚说是家事也是国事,我已下定决心。”
“退婚既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要跪自然要两人一起。”
“你……”白未已知道她倔起来谁也劝不动,见有人出来,也不好再说什么。
圣上得知范苍萋也跪在崇政殿外,心中发愁,此事并不简单,且不说自己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就是礼法也说不过去。
既然二人都跪在外面,也不能一直不管,只得带着众臣听听范苍萋要说什么。
“阶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圣上刚站稳,身旁的内侍官就高声喊道。
“臣女范苍萋,请圣上做主。”范苍萋高声喊道。
“何事做主?”圣上问道。
“臣女刚入十一王府时,曾对王爷说过,臣女要退婚,要自己寻觅佳婿。”范苍萋此话一出,朝臣一阵哗然。
这正是圣上不愿听到的,若连她都要退婚,那白未已必定要被别人议论,日后他在朝中更加会没有位置,可若她是来哭诉,不愿退婚,那白未已也会被世人扣上负心汉,浪荡子的帽子。
“这么说,十一王爷是因你才向朕提出退婚的?”圣上想找个方法保全白未已,就是不知范苍萋能不能窥得圣意。
“是,王爷是应臣女之求,才向圣上提出退婚的。”范苍萋答得利落,却没想过这句话会为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
白未已在一旁立刻反驳道:“圣上明鉴,并非完全是她的原因,而是臣弟也有退婚的打算。”
“王爷有退婚的打算,也是因为臣女已经觅得佳婿,为还臣女自由之身罢了。”
“什么?”不止圣上,朝臣惊呼,连白未已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
“你已经觅得佳婿?”这个转折来的太快,圣上也不知该如何化解。
白未已看着她的侧脸,那红润的脸颊,坚定的眼神,看来她不像是信口胡说,会是谁呢?她接触的人并不多,深交的也不过那几个,是盛千山,还是莫别浦?
此时九王爷往前站了站,笑着说道:“没想到范家的女儿竟是如此,也罢,是我们十一弟没有福气呀。”
这话不知是褒奖还是贬低,范苍萋也顾不得细听,继续说道:“臣女斗胆,请圣上撤去我与王爷的婚事,准我嫁与良人。”
圣上一阵头晕目眩,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好先问:“良人是何许人,在何处?”
白未已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这段日子以来,他竟不知她已芳心暗许,失落,嫉妒,羡慕甚至还有点期待。
范苍萋深吸了一口气,昂起头大声回答道:“此人就是金陵城防司总管白未已,白大人。”
“啊……”在场所有人竟都顾不了得体二字,瞠目结舌的看着范苍萋。
圣上突然大笑起来,他佩服,欣赏赞叹道:“不愧是范家的女儿呀!做事还真是出人意料呀。”
群臣也开始议论纷纷,“这算什么,是退婚还是不退呀?”“这……不是胡闹吗?”
白未已更是整个傻眼,当然他心中更多的是感动和得意,原来偷心的人竟是自己。
范苍萋转头郑重其事的说:“我要嫁给你,不因你是王爷,而是因为你任职城防司以来,刚正不阿,办事公正,嫉恶如仇。”
白未已嘴角上扬,庄重的回答道:“好,我娶你,同甘苦共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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