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番外：兰悠和祁炀（七十五）
直到坐进车里，兰悠的情绪都出于低落状态。
白母悲痛欲绝的哭嚎声像是魔咒一样，始终在耳边萦绕不散。尽管这对母子都虚伪功利，尽管白永强在感情上背叛了她，也尽管白母没少给她找麻烦。
可这些充满世俗的缺点，却正是生活的一部分。或许不美好，甚至丑陋，但充满了烟火气。而那个哭得声嘶力竭的老妇人，也只是一个母亲，刚刚失去了唯一一个的母亲。
但如果她一开始没有把u盘的事情告诉祁炀，没有接受他保护。那么现在那个经历着同样悲痛的人，会不会就是她年迈的爷爷。
浮世纷繁，原来在某些事情面前，他们都是如此的渺小。轻贱如尘埃，卑微如蝼蚁……
兰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从心底往外地，寒意丛生。
“悠悠……”旁边的人叹息着，伸手轻轻覆上她紧紧交握的双手。
男人掌心的温度有些高，贴在她的手背上。热度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她的身体里，带着某种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
纤瘦的身体从紧绷状态中一点点放松下来，疲惫也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
兰悠长长吁了口气，瘫软地靠在副驾驶椅背上，不由苦笑：“祁炀，我其实有些后怕。”
“我明白。”男人握着她的那只手稍用力揉了揉，“放心，事情很快就过去了。”
“嗯。”兰悠轻轻应声，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问道，“这件事……真的能就这么过去？不会再牵连出其它的？”
“应该不会。”祁炀顿了顿，“现在唯一流出来的东西，就只有你给我那张u盘。白永强又已经死了，只要祁烨做好其它善后工作。海康生物的事，暂时就算是了结了。”
“暂时？”她敏锐地注意到这两个字。
“对，暂时。”祁炀转头，嘴角微弯冲她勾出个温柔的笑：“因为还不到时候对他动手，所以我暂时不会继续追究。“
原来是这么个暂时……
兰悠看着他，没说话。心里却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儿。不过多少倒是安下心来。
“唉……我好想去看看爷爷。”
祁炀“嗯？”了声，“现在吗？”
现在这个时间肯定不行啊。
“明天吧……”她说，“反正我也打算请假。”
“那你请假了吗？”祁炀悠悠地提醒了一句。
“！！”
“没有。”兰悠赶紧从包里翻出手机，给主任拨了通电话。
这边祁炀也启动了车子。他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拐上医院正门前的那条主干道，泯然于车流之中。
主任的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听。
“喂，小兰啊……”
“领导，是我。”不知道为何，兰悠莫名地在对方口中听出一种：我正等着你感觉。“那个，我想……请两天假。”
“行。”主任答应得十分爽快，“两天够吗？”
兰悠：“应该够了。”
“那这样吧……”主任说道，“明天的班我帮你替一下。之前你不是还替李冬梅替过一天班吗，明天我跟她说一下，让她还上。这样你就不用请假了。”
这倒是个绝佳的方案。
“多谢您了。”兰悠语气诚恳地感激道，“辛苦您还帮我替班，我缓两天就立刻回去。”
“没问题。”主任话音略顿了下，还是说道，“事情我也知道了。你好好休息两天，别想太多。也别太在意那帮人嚼舌根。”
“好。”兰悠又道了声谢，然后才挂断电话。
然后这边她刚把手机收起来，那边祁炀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车载音响和手机的蓝牙程序都没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匹配链接的。电话刚一接通，一个陌生的男声就响彻车内：“祁少，出来high啊！这都多久没见了，兄弟们都想死你了！”
大概是他声音太大，音响紧接着发出尖锐刺耳的噪音。
兰悠皱着眉，下意识往后一缩。
high你大爷！祁炀龇牙咧嘴地，第一反应就是挂断电话。
幸亏现在是红灯，不然他刚才险些手抖。
对方被挂断电话显然十分不甘心，第二波紧跟着就打了进来。祁炀这次直接拒接了。那边又打了第三次过来，他继续拒接。
那边的人消停了，改成了发微信：【您老这是退出江湖了？】
祁炀：【是。】他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会馆夜总会这些地方有什么新鲜的？哪有陪女朋友有意思！
“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去忙吧。”兰悠见他一直拒接电话，在一旁开了口，“我自己打个车也能回去的。”
“没有正经事。”祁炀直接把手机扔进杂物盒里，不再搭理那边。
“是你朋友约你吗？”她随口问了一句。
前方信号灯由红转绿，他一边控制着车子缓缓驶过路口，一边说道：“狐朋狗友，找我去喝酒的。你不是让我尽量不要喝酒吗？我得听你的话啊……”
“哦。”兰悠没有多说别的，总觉得他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仔细想也没有错啊，肾阴虚火旺的人尽量少喝酒，他能够主动遵医嘱是对的。
然而那边的人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微信上没等到回复，电话又打了进来。将锲而不舍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祁炀继续认真开车，置之不理。
反倒是兰悠听不下去了，她叹口气道：“你还是接电话吧，万一是别人找你有急事呢？”
祁炀不以为意：“有急事地不会打我这个号码。”
兰悠：“……”敢情您吃喝玩乐还设立个专线。
祁炀皱了下眉，还是戴上蓝牙耳机，再次接听了电话。还是刚才那个人，背景音却更吵了：“祁少，你是不是和嫂子在一起呢？”
这一声“嫂子”叫到了祁炀的心坎儿上，他笑了声：“陈旭，你八卦的消息倒是挺灵通啊！”
陈旭在那边“呵呵”笑了两声：“不是我消息灵通，是这两天都炸圈儿了。怎么着，这个听说宝贝的很。”
祁炀哼笑了声，没说话。可那个得瑟的调子，听了叫人牙疼。
陈旭在电话里说道：“现在也不算晚，你要不带嫂子过来坐坐？老景也在呢。”
祁炀惊奇：“景焱不在家带孩子，怎么和你们混一起去了？”
“有个朋友想和他做生意，我搭个桥儿。怎么样，带嫂子过来吗？老地方。”
祁炀想说不去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问问她。”说着挂断电话，转头看向身旁的兰悠：“那个，悠悠……我们商量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