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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锦荣陷在沙发里,“那天你和医生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摸了摸苏夕的手臂内侧,“还疼吗,乌了一大块。”

    寻找了大半年,没有配对的骨髓。苏夕不认命,非要去试试,可能性几乎为零。

    “苏夕,本来我想着带你去滑冰场,带你去游乐园,但我不行了……我害怕我明天就走了,这些话都来不及跟你说。哪怕,我知道不可能,我还是想告诉你的。”

    “你乱说什么啊,锦荣,我滑冰都没有学会,你还要教我的啊。”

    苏夕握紧锦荣的手,她不想再面对生离死别。

    锦荣苦笑,嘴角掠过一丝甜,“我偷偷跟着你,很多很多次。每一次,我都想着跟你表白,每一次我都紧张。后来,我知道你喜欢陈岩。陈岩我哪里比得上啊,我黑黑的,又不好看,什么都没有,你又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苏夕,还好我生病了,不然你也不会来陪我的。”

    “不是的,锦荣,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跟晓羽一样的。”

    苏夕极力想要表达他的重要性。

    “但我不想做你最好的朋友,苏夕。”

    锦荣有些倦了,躺在了沙发,半眯着眼,“苏夕,我想和你在一起,这是我最大最大的愿望,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孩,这是我最大的幸运。”

    他的手渐渐冰冷,苏夕有些慌乱得摇着他,“锦荣?想睡觉了吗?我扶你到床上去。”

    苏夕轻轻地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他没有力气,又倒了下去。

    一种巨大的恐怖席卷着全身。

    “锦荣,你不要害怕,我去叫医生来。”

    苏夕疯狂得在楼道大喊,主治医生来了,护士们把锦荣移到了床上,他已经瘦得不成人形,蜷缩在床上,不忍多看。

    医生检查了一些指标,对着护士说,“通知病人家属来吧,随时的事。”

    苏夕的眼泪落了一地,抓着医生的手,“医生,我的也配对不上吗?你要不再试试,他才17岁啊,他还有很多事没完成啊。”

    医生是认识苏夕的,将她扶着坐下,“苏小姐,节哀。”

    护士通知了家属,吴星也跟着赶了过来。

    锦荣架着呼吸机,还有一丝丝气息。

    他的父母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吴星见锦荣的眼眸在动,凑了过去,“荣哥,你还想说什么?”

    锦荣转动着眼珠,艰难地看向苏夕。

    苏夕从角落处爬了起来,握着锦荣的手,“锦荣,不要怕,我们都陪着你的。”

    他的声音极其虚弱,每一个字咔着血,连着筋骨那般艰难。

    “苏…夕,我喜欢你。”

    “你有没有过一点点…喜欢我?”

    在苏夕的心里,锦荣像是她的哥哥,有时像是她的弟弟。她没有多少家人,锦荣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不是男女喜欢的范畴。

    苏夕嘴凝着,锦荣眼睛的光渐渐消失,缓缓地,缓缓地完全闭上。

    手从苏夕的掌心中落了下来,没有了多少体温,冷得如同冰窖。

    吴星捂着胸口大哭起来,一把推过苏夕,“苏夕,我知道荣哥跟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回答他,你回答他啊,他还听得到啊,他还没走,你快说啊!”

    有一次,苏夕在科学未解之谜的书上看到,人死后,短时间内大脑的细胞还没迅速死亡,还是有感知的,听力是丧失得最晚的。

    她知道,但是她说不出口。

    心里难受成一团。

    吴星气急败坏地捏着苏夕的嘴,“苏夕,你真狠心,为什么锦荣要喜欢你这种人!”

    苏夕被吴星赶出了房间,缩在过道里。

    屋子内,又来了很多很多人,哭声一阵接着一阵。后来,锦荣被带到了负二楼,一个叫停尸房的地方。

    他们哭得好厉害,苏夕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

    天色晚得很,苏夕倚靠在瓷墙上,眼神呆滞。

    陈岩把她带回了家,她不说话,五官耷拉着,眼睛干涩,红血丝一大片。

    “丫头,我知道你难受,想哭就哭吧。”

    苏夕没有任何反应,陷在沙发里,用手抱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看着不远处天花板上的蜘蛛网,微微发怔。

    陈岩看她这样,心里也很心疼。

    她出了一身的冷汗,衣服贴着后背,头发湿漉漉的,粘在眼角旁。

    浴室的池子里,放好了合适的温水。陈岩一把抱过她,瘦削的背部,摁着他,煞是可怜。

    “你洗一洗,然后睡一觉,明天我们都请了假,不要担心。”

    苏夕呆滞得瘫坐在地上,不论陈岩说什么,她都没反应。

    陈岩有些不知所措,故技重施得吓她,“你不说话,我给你脱衣服帮你洗了噢。”

    她仍是那副模样。

    一冷一热的,还打了好几个喷嚏。

    陈岩担心她感冒,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轻柔得将苏夕的衣服褪去,又小心得将她抱进浴缸。

    “丫头,自己洗洗,待会我来抱你,我哪儿也不去,就在门口守着你。”

    温暖的水温让苏夕冰冷的身躯回了些气血,机械得擦拭了身子,抓起睡裙套在了身上,没有力气,又靠在了门背后的角落。

    陈岩在门口等着,听到没有动静了,又打开门。

    看到苏夕坐在地上,又一把抱在了床上。

    她靠在枕头上,双眼无神得看着窗外,今晚风很大,呜呜咽咽的声音很像在哭泣。苏夕就这样看着不远处的大树来回被风刮得左右摇晃,树叶一片又一片得往下落。

    陈岩实在没了办法,摸着苏夕的额头,“丫头,你说说话好吗?你别吓我啊。”

    苏夕的听力是没有问题的,但她好像没有办法说话,整个人的神经系统仿若被封印,想要开口,却发不出来声音。

    “丫头,我给你煮点东西吃好吗?”

    “要不要听我讲故事。”

    “那我给你按摩一下太阳穴吧。”

    陈岩搬出了平时哄的各种招数,均毫无反应,把苏夕从床上拉了起来,放在了背上,“你在我背上睡一会,我带你去医院。”

    医院两个字,让苏夕害怕。

    苏夕从他的背上滑了下来,嘴唇开始微微发抖,摇着头,呜咽地大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