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上，苏夕跑到韩夕凝的卧室。
“夕凝，你看我穿这个好不好看？”
“嗯……这个呢？”
苏夕噘着嘴，一下就掀开韩夕凝的被子。韩夕凝幽怨地低吼，“苏夕，你梦游吗？假期第一天，你六点起来干嘛！”
苏夕好声好气地，“你快看看，我穿哪件好看嘛？”
“干嘛，你今天要去约会？”韩夕凝把脸别在一旁，其实已经清醒。
苏夕被说中，腆着脸，蹲在韩夕凝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夕凝，他……他……今晚就要跟我表白！”
愣了一秒，埋在枕头里的韩夕凝咬着牙冷冷地问，“谁啊，陈岩吗？”
苏夕嫌弃地撇撇嘴，坐在了床沿上，“他？他那个人，平时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会表白这种高级的东西？不是他，你知道的呀，是……”
“是萧晨，我一直都喜欢的萧晨，原来他确实一直都喜欢我。”苏夕扭过韩夕凝的脸，终于对上她的眼睛。
这样的喜悦，分享一次，心里的满足又加速了一倍。
韩夕凝放心地笑了，“就那个萧晨啊，苏夕，祝贺你啊，到时候可要让姐夫请我吃饭啊。”
“夕凝，你别乱说，我们还没结婚呢，你就喊姐夫了。”苏夕害羞地推搡。
“早晚的事嘛，我以后见他一次叫他一次姐夫，我不害臊，看谁害臊！”韩夕凝捂着嘴笑，苏夕脸红到脖子去挠她，两个人在清晨的鸟叫声中，笑得开心又明朗。
苏夕从来未觉得一天的光景竟如此地慢，冬日的树叶落得很快，有些萧瑟的风微微一刮，就簌簌地往下落。
趴在窗台上，数到掉落的第101片落叶，就像小王子看的第43次日落一样，时间变成了一片片落叶，等到树上的叶子落完，是不是就到了黑夜，萧晨就会在苏夕的楼下，对着苏夕的窗子喊，“苏夕，我喜欢你，从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你。”
苏夕笑，觉得枯黄败落的落叶都那么美，美得短信提示音响的时候，苏夕都在心里默默地念，我愿意，我也喜欢你。
可短信是晓羽发来的，三个巨大的感叹号，让苏夕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一张陈岩的脸，不知怎的，今日的苏夕，十分不想见到陈岩，连旁人提了提他的名字都觉得心悸。
明晃晃的玻璃瓶，和晓羽那张殷勤的脸，还是掩盖住拒绝陈岩出现的任何理由。
为了晓羽，还是得见一次陈岩。
“帮我一个忙，这个瓶子是我一个朋友想送给李一伦的礼物，然后呢……”
“苏夕，你今天真好看。” 苏夕低着头，完成任务一般念，却被陈岩浅浅的微笑打断。
心里有一股郁结，说不出来，许是上帝总爱让苏夕做关于萧晨和陈岩的梦，所以苏夕不愿在念着萧晨的时候，眼前出现陈岩。
这是个什么心态，苏夕都搞不清楚。
“好看你个大头鬼，总之，你必须把这个东西交给李一伦。”苏夕连看都不敢看陈岩一眼。
陈岩调皮地半蹲着瞧苏夕，“我觉得你好看，不像大头鬼啊。今天怎么那么好看，好看地我都挪不开眼睛。”
苏夕泄了气，像被废了武功一样，撇了撇嘴，“交给你了，我要回去了。”
陈岩这次却握住了苏夕的手，苏夕微微发着抖，竟不懂地反抗。
“你跟我一起去，他们都是一起去的。”
苏夕的心里拼命摇着头，却魔怔地点了点头，她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点头，如果不点头，也许今天晚上的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苏夕和陈岩一起去的时候，如往常一般，也有很多苏夕不认识的人，几个熟悉的面孔，也叫不上名字。
让苏夕奇怪的是，萧晨也在。
他对着苏夕明朗地笑，笑得苏夕饭都吃不下，整张桌子的人，都喝着啤酒，大家使着坏，每个人都拿着一杯酒纷纷往李一伦嘴里灌。
李一伦喝得脸微醺，高冷的性子不再，握着空瓶子开始发牢骚，“各位兄弟！谢谢你们来陪我吃饭，我李一伦多亏有你们几个兄弟，不然我这辈子就得孤苦终生。”
旁的人开始打趣，“你乱说什么呢，喜欢你的女孩排队排到操场南边去了，你孤苦终生，那我们不得孤独致死啊！”
李一伦不屑地苦笑，“兄弟，你不知道吗？这两情相悦的好事比中彩票还难。”
“哈哈哈，17班的恐龙都喜欢你，据说喜欢你六年，你们一个班，从小学到现在，你怎么都不动心啊！”
李一伦灌着自己酒，冷冷地皱眉，“谁？”
“叫什么晓羽？我们都知道啊，据说长得巨丑，每个星期五都去滑冰场偷偷看你，听几个八卦女生说，足足暗恋你六年了！你就将就将就，陪陪人家，六年换一天，也不亏吧！”
苏夕握着怀里的玻璃瓶，忿忿地看着那人的嘴脸。
“她……挺烦人的，我见她就烦，别跟我提她，听她的名字我就烦。”
苏夕咬着牙狠狠地把酒杯摔在桌上，打趣唠嗑的几人惊讶地看着她。
脑子里全是晓羽说的李一伦的百般好，可面前的这个人，不及晓羽梦里的千分之一。
“李一伦，别人喜欢你有错吗？难道你不喜欢别人还不准别人喜欢你？你就这么心高气傲，别人喜欢你是让你少了一块肉吗！”
李一伦瞟了瞟不明所以的陈岩，淡淡地，“我没觉着少块肉，但我觉得负担，麻烦，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我就烦这种喜欢。”
苏夕把礼物重重摔在陈岩怀里，“你觉得麻烦，我也觉得你麻烦！”
苏夕摔门而出的时候，心里极度委屈，她越是想到晓羽，就越是生气。
为什么要如此低贱地去喜欢一个人，如果晓羽知道她的喜欢，让李一伦感到麻烦，那这份想尽方法都要送到他手里的礼物，在李一伦看来，就如同呕吐物一样。
“你没事吧？”苏夕的背附上了萧晨温暖的大手。
苏夕在寒冬里忍着心绪，低头用余光瞟萧晨的侧脸，微微地摇着头，他还记得，今晚的约定。
萧晨将热牛奶放在苏夕的手心里，暖到心里的温度，还有萧晨温柔的笑脸，苏夕的眉头很快就顺了下去。
“苏夕，你为什么会生气呢。是因为觉得喜欢一个根本不喜欢你的人，不是一份罪过，不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吗？”
苏夕浅浅地笑，明白这是萧晨表白的开场白，腆着脸说，“喜欢本来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怎么会有罪过和困扰。”
葵市的寒冬，又干又燥，琉璃的夜色，匆忙的车辆，在寂寞的黑暗里流转千回，萧晨沉默了许久，沉默到苏夕手里的牛奶都变得温温的。
人行道上，许多年轻的情侣拉着手，苏夕认得出来，有的是七中的学生，苏夕勇敢地转过身子，直愣愣地看着欲言又止的萧晨。
“萧晨，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萧晨眼睛明亮地如同星辰，他恍然大悟地笑，紧紧地握住苏夕的肩膀，苏夕的脸在黑夜里绯红，心跳和着喘气声，快要越轨。
他捂住苏夕的嘴，笑得鬼魅，心知肚明地说，“苏夕，我先说。”
苏夕的心脏都骤停了。
“我喜欢一个人。”
苏夕傻乎乎地点着头。
“喜欢她很久了。”
“从三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直到现在，我终于确定我喜欢她，苏夕，谢谢你，是你让我知道了我喜欢的人，是你让我勇敢审视自己，是你让我想通困扰我的一切。”
苏夕的笑僵在嘴边，由于惊讶，终于敢直视萧晨。
从未如此好看又明朗的萧晨。
“苏夕，我喜欢韩夕凝，请你告诉她，我喜欢她。如果她也喜欢我，就戴上这根项链。”
苏夕的脑袋嗡嗡地响，木楞地接过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条精美的项链，项链上是一只优雅的小猫。
萧晨好听的声音在脑海里不断重复，像一个怪诞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