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这个?”
“对。”温颜努力回忆,“这个黄姜花是我从荒岛上带回来的,当时我特别喜欢,就做成了干花,我们第一次搬出来时我就把干花挂在这个阳台上。”
“后来云洛来找我,拿着这束干花玩,结果就晕倒了。”
“她晕倒受刺激的样子,很可怕。”温颜眉心紧锁,“而那次我带她去花田,她在花房里晕倒也是这样……整个人像疯了似的,大喊大叫。”
“你是说你去花田采访的那次?”杜云峥问。
温颜使劲儿点头。
杜云峥也记得那次,所有人都以为杜云洛是花粉过敏,但医生说她用药的成分里,并没有抗过敏药物。
“云峥,”温颜告诉他,“后来我去那个花田调查过,云洛晕倒的地方,正好种着几株黄姜花,而这种花曾用于香水原料,在二十年前风靡一时,很多名媛贵妇少奶奶的,都喜欢用这种香氛。”
“你在怀疑什么?”
“我……”温颜舔舔干燥的嘴唇,“我实话跟你讲,我调查过二十年前那些一线香水品牌的消费人群,还列出的名单。其中买过黄姜花香水的,就有沈玉容。”
杜云峥眸色一沉。
“这事情确实很蹊跷,”温颜把自己的怀疑原原本本讲出来,“云洛对其他香味不过敏,我以前经常拿自己调制的精油给她用。可唯有黄姜花香……她一闻到就会受刺激。”
“所以你怀疑沈玉容?”
“我不知道对不对。”温颜神情凝重,“云峥你知道吗,有一次云洛做噩梦,我就守在她身边,听到她不停的喊着爷爷救命……”
杜云峥心头狠狠一颤。
这些事他确实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对家里的事,太疏忽了。
他想起八岁那年,爷爷忽然心脏病发去世,同时云洛也发了一场高烧,几天不省人事。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就变现在这傻傻的样子了。
所有人都以为杜云洛是因为高烧烧坏了脑子。
可现在看来,她的病跟爷爷的死,还有那个神秘的黄姜花香味,恐怕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云峥?”温颜喊了他好几声,“云峥,你怎么了?”
杜云峥定定神,勉强轻笑。
这时电话忽然响起,那头是杜少恒焦灼的声音,“哥,你在哪?”
“出什么事了?”
“我……我闯祸了!”杜少恒明显带着哭腔,“你赶紧过来,我不敢告诉老爸,我……我这次肯定完了!”
杜云峥脸色蓦然一变,“你又怎么了!”
“我把姐姐弄晕了!”
杜云峥放下电话,就跟温颜一起往医院赶。
杜少恒慌张的站在急诊室门口。
一见了杜云峥,他做错事一样往旁边躲。
“你过来!”杜云峥眸色凌厉。
要不是温颜拦着,他真想上前给杜少恒几拳。
他并非忌讳杜少恒的身份,只是每次见到杜少恒独享父爱的那种优越感,就像心底长了倒刺,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嫉妒和痛楚。
他也需要关爱,需要温暖。
可这些,他从未由父母那里得到过。
“哥,你别生气……”杜少恒一改平日的嚣张,见了杜云峥犹如老鼠见了猫。
“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杜少恒无辜,“我什么都没做。今天我一回家,姐姐就缠着我要找我玩,家里没人陪她玩,那我就……我就想哄哄她,让她开心点。”
“我最近在给一款香水拍宣传照。”杜少恒拿出手机,把照片给他们看,“就是这个牌子……最初几个样片他们觉得不错,就给了我几个香水小样,让我拿回家研究一下,准备再拍下一期。”
“说重点!”杜云峥瞪着他。
杜少恒吓得一哆嗦,吞吞吐吐说道,“姐姐找我玩,我就把那几个香水小样拿出来给她,她一开始挺开心的,挨个闻,后来不知道闻到了什么,就……就大喊大叫的,样子特别可怕,然后就,就晕过去了!”
温颜跟杜云峥对视一眼,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那个香水小样是什么样子的?”
“就这个……”杜少恒又翻出一张照片。
温颜仔细看了看,瓶子上的镀金字十分醒目。
yellow ginger,黄姜花。
温颜心里像被什么重重敲击。
杜云峥脸色也暗沉下来,比刚刚更加阴冷。
杜少恒有种大祸临头的不祥预感。
“大哥,大嫂,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姐姐对香味过敏……”
“她不是过敏。”温颜沉下声音,深深看他一眼,“这件事不怪你,你别太自责了。”
“可是……”
杜少恒话音未落,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杜云峥急忙上前,“我妹妹情况怎么样?”
“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她情绪有什么不对的吗?”
医生面色一僵,把杜云峥单独叫到一边问他,“小姐以前到底受过什么刺激?”
杜云峥微眯着眼眸,沉默不语。
“她一醒过来,就说要见沈夫人。还说要把她做过的事告诉大家,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
“什么?”杜云峥震惊。
医生轻咳两下,“杜先生,这大概是您的家事,我不便过多打听。小姐上次晕倒之后,似乎想起一些什么,只是记不太清楚。但是这次,她应该可以完整的将那些事都表述出来了……您最好进去跟她谈一谈。”
杜云峥点点头,轻声走了进去。
杜云洛蜷缩在病床上,小手握着拳头,两只眼睛呆呆看向天花板。杜云峥站在她身旁好一会儿,她都没有知觉。
但她的眼神不再像从前那么空洞。
杜云峥明显觉得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有种激烈的情绪,像即将冲破火山的岩浆,就要迸发出来。
“云洛。”他低声唤她,坐到床边。
杜云洛这才动了动眼睛,看到他,勉强撑着自己坐起来。她张开口,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只是嘴唇不停的颤抖着。
“别怕。”杜云峥倒了杯热水,“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告诉哥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