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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韩家主猜对了,楚某的意思是,韩家出五百亿,可以考虑和解此事!楚相玉点头,表示肯定。

    嘶!

    韩邦倒吸凉气。

    五百亿?

    还只是考虑!

    他不明白,不过扬了姜义骨灰这等小事罢了,已经付出了老父惨死,儿子岌岌可危的惨痛代价。

    五百亿,这是要韩家一无所有的态度?

    韩邦血气上涌,楚相玉,你太不留情面了,不要欺人太甚!

    不留情面!

    欺人太甚?

    这两个词,用到韩家身上更加贴切吧。楚相玉打趣道。

    韩邦神色阴沉。

    的确,他韩家在东海,向来都是给别人留情面,向来都是欺辱他人,何时被如此步步紧逼过。

    这两个词,向来都是他韩家,用在别人身上。

    岂知,今日竟能从自己口中蹦出来。

    五百亿!

    那是不可能的!

    他韩邦就是死,也不会答应,不能成为韩家罪人!

    车内气氛,再度沉寂!

    而此时,

    姬家祖祠,氛围也是前所未闻的凝重。

    一张摆满鲜艳菜肴的百家桌宴上,近三十人围着一张巨型桌子而坐,男多女少。

    姬文举身居主位!

    左手边田宇森,右手边来头更大,东海总商会会长。

    在往两侧囊括,有姬家十几位,最德高望重的长老,

    余者,个个气宇不凡,上位者威严一览无遗。

    这些人,都是姬家牵头的泰山盟骨干成员。

    随便拎出来一位,都能覆手遮盖东海,在东海乃至周边地区,都是绝对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不过,此刻,

    宴上无一人开口,气氛略显凝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桌前摆着的那口,雪白色棺材。

    这口雪白棺材,此刻血迹斑斑,四位抬棺壮汉,身上也是血红渗人。

    其中一人,握着铁棍,不断接过,姬家下人送来的鸡鸭鹅等家禽,随手在脑袋上敲一闷棍,就扔进棺椁中。

    很快,棺椁中就伸出一只手,刚刚扔进去时,还血肉饱满的家禽,只剩下一层骨皮,被丢了出来。

    我吃饱了,人来了,叫我!终于,沙哑声音传来,接着,棺椁中便传出轻微鼾声。

    这…

    姬家长老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请的这位凶神,来了就开吃,好不容易吃完,又开始睡。

    姬文举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大惊小怪,道:诸位都是一方人物,今日难得一聚,借此机会我等把酒言欢,不论其他。

    众人闻言,哪里敢不给这位,半王家主的面子,目光从棺椁上移开。

    姬家主,我敬您。

    几位后到场的权阀,纷纷举杯。

    两杯下肚,气氛稍微热烈起来。

    众人渐渐遗忘了,躺在雪白棺材中的那位。

    姬家主,姜义的那位混账义子,何时到?一位名为李威的男子开口。

    此人,是东海本土海鲜行业龙头,旗下经营六大品牌。

    产业遍布全国,资本雄厚。

    李威身旁,一位梳着大背头,满脸油腻的男子随声附和道:那小子敢来吗?除非他是真活腻了。

    谁不知道,姬家今日这席酒宴,是按照白事丧宴摆的,是给他楚相玉摆的。

    李威冷笑道:我倒真想见识见识,这位敢与姬家掰手腕的年轻人,够嚣张跋扈,就是,有点不知死活。

    本名苏眀的油腻胖子,语气不屑道:何需如此麻烦,咱们的公益部总理事长,周理事长不是在这?

    周理事长可是掌控着,全东海的慈善机构,位高权重,只要一句话,什么姜氏福利会,一念之间,让他灰飞烟灭。

    全桌之人,目光纷纷落在一位大腹便便,完美地中海发型的男士身上。

    被抬举的如此之高,这位本名周康的理事长。

    端着嗓子,轻笑两声,姜义?我倒是有印象,当年我还是副理事长的时候,联合选举,推选理事长,最后,就是他姜义,把这最后一票,投给了李义,哼,本事,大的很呐。

    周康冷哼,提及往事,依旧怨念很深。

    现在,姜义这位义子,本事比他这个死了的烂骨头还大,从韩家手里抢姜氏福利会的理事长不说,如今,竟还敢打上姬家门来。

    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与此同时,

    一辆白色灵车,一辆商务车,

    已经来到了,通往姬家祖祠的路上。

    姬家通往祖祠的路,是从主干道分出来的一条宽敞道路。

    两侧是功勋墙,章续的,都是姬家的祖祖辈辈的伟业历史。

    这一条类似于长廊的祖祠路,长达数百米。

    楚相玉望着两侧功勋墙壁,目光兴致勃勃,姬家祖祠够宏大,符合大门大户的派头。

    韩邦僵硬着脸,道:论历史,姬家源远流长,称得上东海之最,而且据传,与天都姬家,还有渊源。

    停车!

    祖祠大门近在眼前,楚相玉突兀叫停。

    两辆车,就这样,停在了姬家祖祠的路上。

    楚相玉揉揉脸颊,伸手,烟。

    有。

    黑渊自车的储物盒里,取出一包烟递上。

    楚相玉推开车门,身披大氅,站在路上迎风点燃一支烟。

    就这样,自顾自吸了起来,神情恍惚。

    这一幕,看在韩邦眼里,自然是以为临近姬家门前,楚相玉怕了。

    看来,眼前这位年轻人,尽管实力不俗,但也还远不到,无视姬家这尊庞然大物的地步。

    顿时,一丝希望,自心头升起!

    于情于理,他自然希望姬家能赢,要不然,五百亿的和解费用,根本就是个笑话,他韩家就是有,也不可能拿这个钱!

    韩邦的心思,没人去理会!

    瞧见楚相玉举动,黑渊神色晦暗,然后情绪复杂无比。

    楚相玉当然不是犯怵姬家。

    也许,在韩邦眼里,这是两虎相争。

    可在他们眼中,楚相玉、包括她自身,从始至终都未将姬家这件事,放在眼里过。

    争?

    区区姬家,还不配,用争这个词!

    跟随楚相玉这么久,她自然清楚楚相玉此时的心理。

    进了那扇门,

    姜义就要永远安眠于此。

    从此,

    天人两隔,

    尽了此生缘分!

    楚相玉这样想,她黑渊,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连掐灭几根烟头!

    楚相玉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

    义父,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您该上路了。

    一列拉满花圈的黑色白绫车队,二十几辆,把姬家数百米的祠堂路,堵得满满堂堂。

    车上,下来一群身穿黑色西装之人,年纪都不大。

    迅速抬着一张张挂满白绫的花圈,铺满道路两侧,

    从远处看去,整个姬家祖祠,白茫茫一片,犹如天国!

    进了这扇门,你我今世的十年父子情,便走到尽头了。

    言尽于此,已是无言,唯有相思。

    屈指一弹,烟灰飘落,烟头落地,激荡起几粒星火。

    十年恍惚,

    如今,如一场大梦初醒。

    楚相玉迈开大步,向祠堂走去!

    背灯和月就花阴,

    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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