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家与余家订婚的事,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吕家颜面尽失,吕天罡在坊间的地位是一落千丈,那吕正道也被余夫子扫地出门。
马初阳想不到会出现这么喜剧的效果,真是大快人心啊!但是,他也知道,这事没有那么简单,看着只是一件古董的事,这事其实可大可小,若是夫子不想将其闹大,本就可以不说出来,让订婚继续进行下去。看来,夫子也早已洞悉其奸,对这门婚事不满,不过是以此为导火索而已。
只是,马初阳也知道,吕天罡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么丑的事情出了,他会善罢干休?
“爹,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在县衙的内宅之中,吕正道满脸愤懑,“我一定要娶余子蝶!”
“唉,正道啊,”何氏叹了一声,“余家的人都是疯子,那余子蝶也不是什么善茬,我看,就算了吧!”
“娘,不行,我就是要余子蝶,”吕正道上前摇着何氏的手道,“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就是绑也要绑到我的床上去。”
“你们兄弟两就是不让人省心,没有老大一半成熟。”吕天罡瞪了吕正道一眼,“都这么大了,还要父母为你们操心。”
“不是啊,爹,那事绝对不是妙手门的空空手干的,我已经派人将他干掉了,就埋在乱坟岗。”吕正道忙道,“是不是那天晚上你将瓶子装错了?”
“这不可能,那是我跟你娘一起将柳叶瓶放进锦盒去的。”吕天罡摇头道,一早管家就送去了,之前门是锁着的,要说是管家做的,他还没有那个胆。管家从小就是自己的书童,对自己忠心耿耿,不会做那等事的。
“要不,我们叫刘道长来看一下,可有什么不妥!”吕正道迟疑道。
“刘道长还没有走?”吕天罡一愣。十天之前,他不是说要回去了吗?
“刘兄本来说要回师门,但是后来掐指一算,发现他在我们济元县有一个机缘,又留了下来。”吕正道解释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请他来此处,看他可看出些什么名堂来。”吕天罡点头。这道人是大儿子吕正殿的一个师兄,整天说到红尘中寻找机缘,但是,吕天罡发现他总爱往妓院去,便觉得他不大正经。
不一会儿,刘道长被请到了大厅之中。此人看着近三十岁,眼睛很小,就是一双老鼠眼,唇上有两撇八字须。
“见过县尊和夫人!”刘道长向吕天罡和何氏拱了拱手。
“刘道长请坐!”吕天罡起身,向刘道长做了个请的动作,叫人上茶。
“不知县尊大人请小道前来有何吩咐?”刘道长呷了口茶,向吕天罡问道。
“不瞒道长,前天晚上宅内出了件事,我装进锦盒中的东西第二天便被人掉包了,而门窗都是锁着的,你说这怪不怪?”吕天罡道,“不知道长可有办法找出真相?”
“这,好吧,小道自当尽力!”刘道长道,“还请县尊大人到现场一看。”
“请!”县尊和吕正道起身,几人到了书房。
刘道长进了书房,合上眼,手掐法诀,手指一弹,“嘭”的一声巨响,自己被震到了书房的墙壁上。吕天罡等人也是震得耳朵发聋,被冲出了门外。
“哎呀,真厉害!”刘道长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苍白。
“道长,怎么样!”吕天罡走进来吃惊道。
“这是,这是大妖做的怪,若是长此下去,怕是宅中之人都会得瘟疫而亡,它太厉害了,这还只是它的一具神念小分身,小道恐怕难以应付!”刘道长叹了口气道。
“道长,你不能不管啊,”何氏一听,着急道,“只要你能灭了妖怪,我们重重有赏。”
“夫人别急,”刘道长眼珠一转,叹道,“唉,谁叫你们是吕师弟的亲人呢,我就是消耗一件法器,也要为你们解厄啊,只是……”
“只是什么?”吕天罡忙道,“道长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
“不怕告诉你,吕大人,是这样,我这件法器是师父赐给我的,”刘道长从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招魂幡,“我的法力不够,需要十斤黄金的金精之力来启动……”
“道长,没问题,我这就吩咐下人去准备黄金。”吴氏道。说着,叫来管家。不一会儿黄金带到。
“好,大人,你们先出去,等下听到什么古怪的声音你们都不要出声。”刘道长向三人道,并将门关上。
不一会儿,书房之中传出了剧烈的打斗之声,还有瓶瓶罐罐的破碎声。这令吕县令心中一阵心痛,那些可是古董,是自己花了十几年搜刮来的呀!
足足过了两刻多钟,只听一道凄厉的叫声传出来,让吕天罡等人吓一跳。
“呀”的一声,门开了,刘道长嘴角溢血从里面出来,手上提着一只丑陋的水猴子。那水猴子的舌头吐出,歪过一边,看来是死了。这令几人松了一口气,只不知它是不是最近作怪的水怪。
“吕大人,妖怪被我拿住了,此后这里不会再有邪秽,但这只是大妖的小分身,我刚才与其搏斗的时候,大妖本尊传来了神念,将我的气息记住了。我可不能再呆在这,要回宗门避一避,咱们就此告辞。”刘道长说着,向吕天罡一抱拳,从怀中放出一块两个巴掌大的木瓦,双脚踏上望空而去。
“刘道长的道行不浅呀!”何氏看到道人消失,叹道。
几人走进书房,只见里面一片狼籍,连书架暗格的门也开了。吕天罡忙走过去将箱子全部打开,可是里面已是空空如也,一样东西也不剩。
“我的宝贝啊~”吕天罡眼一黑,昏了过去。
而从空中遁出十几里的刘道长,这时却在城外一个山丘前驻足,在他的肩上,趴着那只装死的水猴子。
“小金,不错,你这次配合得很好,等一下,我买条鲈鱼给你吃,犒劳一下你。”刘道长笑道。
那水猴子迟缓的身子动了动,用头蹭了蹭他的脖子,很是欢喜的样子。
只见刘道长手一抚脸,化成一个变戏法的中年大汉。再一点那水猴子,变成了一只大眼睛的金丝猴。中年大汉牵着金丝猴,向县城走去。他的事还没完成,不会这么快就离开的。耍一耍吕天罡,不过是他一时兴起而已。
至于那什么吕天罡的大公子吕正殿,他并不认识,之所以说是吕正殿的师兄,也是混口饭吃。但是,看到吕天罡不是什么好鸟,将他的财宝席卷一空,没有什么压力。
其实,道门对于与世俗的事还是有一定的规则的。象他这样盗取财物,是被禁止的。一旦被告发,会受到道门的严厉制裁。
天一亮,大伙就发现,城隍庙遗址前,出现了一个耍猴人,那戏还真好看,关键是,他还不收钱。那金猴儿,太有趣了,不仅会吹鼻涕、打喷嚏,还会烤鱼吃,吹起唢呐来,那叫一个溜。把老人和小孩乐得,都废寝忘食了,没几天,这里还真成了一景。
接下来的几天,县里牢中出现了一件大事。牢中一个死囚半夜里逃跑了,还是第二天上午二虎送粥的时候发现的。
逃跑的死囚便是乔大年,本来他是要过一个月就上刑场的,这回可好了,逃生去了。
关键是,他是怎么走的,没有人知道。那锁没有坏,他就那么凭空无影无踪了。当晚值班的六位狱卒都被县令打了个半死,但就是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马初阳也被拉去大堂讯问了一番,他自然不会说出去,是一问三不知,只说一睡便到了天亮。
当然,乔大年就是他放走的。他半夜的时候取了王班头身上的钥匙,打开了牢房,让乔大年换了衣物,送到了城门口。城门一开,乔大年就出了城。
到了大堂上,马初阳这回没有再完好无损,被吕天罡叫衙役打了二十大板,那叫一个皮开肉绽,后来,王街正来看他,请了个大夫。他足足躺了十天,身都翻不得,对吕天罡更是恨得牙痒痒。
吕天罡没有判马初阳死刑,象这种事判死刑报上去,会被朝廷骂无能,考核政绩时有可能得极差之评,说不定便被摘印官摘了印去,那就羞到家了。
但是,吕天罡没有放过他,罚他服苦役,不是要重修城隍庙嘛,让他到城隍庙去干苦力。不过,有王街正罩着,他没有受太多的苦。只是烧烧水,煮煮饭,偶尔还去看看猴戏。
说起来也奇怪,那猴子一见马初阳,却甚是欢喜,还拿它烤的鱼给马初阳吃。马初阳也不客气,他的肚子里可是没有什么油水,有鱼吃自然高兴。
“大叔,你这人真是奇怪,为什么你耍猴戏不收钱?”马初阳向大汉道。
“大叔耍猴只是爱好而已,这也是一种情趣。”黑衣大汉笑道。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不是耍猴,而是猴在自己玩呢?”马初阳也笑了。
“不错,这才是更高的耍猴境界,这样的猴儿也是最快乐的。”黑衣大汉道,“我见你跟它有缘,若是以后我老了,我就让它跟着你,给你做个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