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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进宫守岁<!>

    林慕果都让他给气乐了,正要开口,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冷笑道:“谁说温柔娴静就是唯唯诺诺?”

    三人一回头,只见苏荣琛一边脱了大氅,一边走了过来:“你嫂嫂不温柔娴静?她又哪里唯唯诺诺了?”苏荣琛脖子一缩,不敢吭声了。

    乐山则兴奋地举着手叫:“叔父!”

    苏荣琛一看见她手上泥巴未干,便摇头叹道:“回头一定要给你找个严厉的嬷嬷,好好教你规矩!”

    林慕果便道:“你快解了荣珮的禁足吧,乐山再跟着他疯两天,只怕都嫁不出去了。”

    苏荣珮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求情,就赶忙满眼期待地望着苏荣琛。

    苏荣琛便道:“阿果既然为你求情,便饶了你这一回。下次你若再敢领着肖兴环胡闹,我定要罚你们两个去校场举十天的石墩子!”

    苏荣珮立时便眉开眼笑:“哪里是我领着他胡闹?分明是他领着我!”

    苏荣琛眉头一皱,眼光冷厉起来,苏荣珮登时禁口,转而冲乐山招手:“走走走,我带你去洗洗手,让你姨母陪着你叔父说话。”

    林慕果赶忙摆手道:“得,不敢用你。指不定一转眼,你又带乐山去爬树了。吴妈妈,去带着乐山洗洗手,将防冻的膏药也给她抹一点,长了冻疮,可不是闹着玩的。”

    吴妈妈本以为林慕果要生气,没想到她连一句重话也没有说,心中对林慕果的戒备就又放松了一层。

    苏荣珮见吴妈妈领着乐山出去了,也赶忙嬉皮笑脸道:“那哥你跟嫂子说话,我要出门了。肖兴环那小子找了我好几回,我都不敢出去!”说完,一溜烟就跑走了。

    林慕果看着风一般的身影,不禁摇头失笑:“荣珮的性子倒真是让人觉得喜欢!”

    苏荣琛瞪着眼道:“我难道不比他招人喜欢?”

    林慕果几乎噎住,心里翻着白眼道:你招人喜欢,你最招人喜欢!你是个仙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夫妻两人玩闹一会儿,便说起正事:“裴晗果然是有蹊跷……”

    上回林慕果跟他说了裴晗的事,他便派人去调查,一查之下果然发现了蹊跷。裴晗虽然表面上一副公子哥做派,可是内地里肮脏无比,他不喜欢一般的闺房之乐,竟然喜欢刺激的!一来二去,有时候下手狠了,就沾上人命。头几回倒也没什么,往小丫鬟家里多塞些银子,她们家人也就不追究了。

    几个月前,裴晗又害死了一个叫黄鹂的小丫鬟。黄鹂的爹晚年得女,后来又丧了老伴,便与这小女儿一同相依为命,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黄老汉找不到女儿,便只好去找裴晗要人。可是裴晗做贼心虚,总躲着不见。一来二去,黄老汉便看出一些门道,可是他又不敢相信黄鹂真的遭了毒手,就抱着那一点残存的信念一次次对裴晗围追堵截。

    那一回,裴晗被缠的恼了,一时也忘了裴南褚交代过的要低调行事的话,竟然让小厮当街打了老汉,可也该他时运不济,堪堪被苏荣珮和肖兴环抓个正着。

    林慕果听苏荣琛只感叹了了一句便不肯往下说,心知裴晗惹的乱子定然不小,她心中那股子好起劲儿涌上来,便拉着苏荣琛问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裴晗那些腌臜事太污耳朵,苏荣琛自然不想林慕果知道,便含糊道:“他是个欺男霸女的货,害死了那老汉的独生女儿,所以那老汉才当街寻女的……”

    林慕果曾经在宴会上远远见过裴晗一回,瞧着他斯斯文文,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堪,便愤然骂道:“想不到竟是一个衣冠禽兽,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你打算怎么办?”

    苏荣琛冷笑道:“依着我从前的性子,该亲手捉了送到他老子的公堂上去的,只是……”他有些无奈地叹口气。

    现在朝局多变,裴南褚若是骤然倒台,一来找不出合适的继任人选,二来纵使有那么一两个可用的,却也是白白便宜了楚王和靖王。还不如牢牢抓住裴南褚的小辫子,他要是敢有异心,就狠狠揪上一揪,到时候,他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林慕果点着头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的难处。回头找个人去警告一下裴晗,不要让他再害人,其他的,等日后清算也不迟!”

    苏荣琛反握住她的手,温暖一笑,轻声道:“我知道阿果会懂我!你放心,我已经让凌风亲自找裴晗‘商量’过了,保证他以后不敢再犯!”

    林慕果笑着点头:“你办事素来周全。”

    如此过了几日,京中的年味一日比一日浓厚,就连北风里也裹挟着一声声欢庆的爆竹声。腊月二十八那天,府里各处都张贴了对联,人人也都换上了喜庆的新衣。

    半下午的时候,乌云就慢慢浓重起来,到了傍晚,大朵大朵的雪花便似是精灵一般从天幕翩翩飞舞而下。

    林慕果裹着大氅站在廊下,看着彤紫色的天幕里飘满雪花,忍不住伸手接了一朵来。雪花冰冰凉凉的,落在手上,迅速化成一滴水。

    一阵风打着回旋刮进廊下来,雪花扑面,带着凛冽的清凉。飞云想要将林慕果搀回屋中,林慕果却轻轻摆手拒绝。

    今年的雪下得似乎勤了,气温也更寒凉。想必草原上的羊群必是不好过冬的吧!林慕果想起苏荣琛说过柔然隐隐有了异动,心里便有些不安。

    “姨母,您站在这里看什么?”乐山穿着大红绣万福的簇新棉袄跑上来,脖子里围着的卧兔上的风毛,随着她跑步的姿势整齐地左右摆动,趁着她一张笑脸,显得可爱无双。

    林慕果低头看着她,温柔笑道:“我在等乐山呀!”

    乐山捂着嘴惊讶道:“姨母知道我要来吗?”

    林慕果抬手帮她把额前的一缕碎发撩到耳后:“对呀!”

    乐山眼睛瞪得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满是惊讶:“姨母是仙女吗?怎么知道我要来的?”

    林慕果摇头一笑,轻轻点点她的鼻子:“小傻瓜。”她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微微叹一口气:“越来越冷了,咱们进屋吧!”

    乐山便亲亲热热地拉上她的手,姨甥两个便进屋去了。

    远处传来鞭炮的轰鸣,在这寂静的雪夜似乎听得格外清晰。

    今年的腊月是小进,没有年三十儿,因此二十九这晚便是除夕。除夕这夜宫里有公宴,皇子要带着家眷进宫陪皇上守岁。

    苏荣琛虽然不是皇子,但是昌平帝为了显示君恩浩荡,每年除夕都要召他们祖孙三人进宫。左右渊政王府人口简单,倒不如在宫里与皇上、皇子一起热热闹闹地过年。

    今年,渊政王府里新添了林慕果和乐山。林慕果作为渊政王妃,自然是要陪着昌平帝进宫守岁的,可是乐山的身份,实在不适合进宫。

    林慕果怕乐山一个人留在府中会觉孤单,因此特地将飞云留下来陪她一起守岁。

    进宫之前,林慕果拉着乐山的手,有些不放心道:“今晚让吴妈妈陪你守岁,晚饭不许吃太多,免得要积食。还有,不许点炮仗,小厮们放炮的时候让吴妈妈护着你远远站着,若是伤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记住了吗?”

    乐山使劲点点头:“记住了!”

    林慕果有些不相信地撇撇嘴:“别嘴上答应的好,一转眼就忘了。吴妈妈,你小心看好她,可不敢掉以轻心!”

    吴妈妈见林慕果事事上心,心里也忍不住高兴:“王妃您放心,奴婢一定看好小姐!”

    林慕果这才点点头,又发了几个印着福禄寿的金锞子做压岁钱,乐山看见了,便喜得眉眼弯弯:“谢谢姨母!”

    不多时,苏荣琛和苏荣珮便护着老王妃来到府门前,三人见了乐山,自然也免不了掏一份压岁钱。乐山喜滋滋接了,就地给三人磕了头。

    众人收拾妥当,林慕果便扶着老王妃上了马车,苏荣琛兄弟则各自骑了高头大马往宫中的方向进发。

    乐山追上来两步摆着手同他们道别,林慕果掀起马车帘子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街口,心中却有些酸涩味道。

    老王妃便哈哈一笑,打趣道:“当了娘才知道为娘不宜。乐山自进了府,日日在你跟前,现在哪怕离了这么一小会儿,便已经舍不得了吧?”

    林慕果便叹道:“这小妮子着实可人。”

    老王妃便道:“老身也是极喜欢她的,不过,阿果,乐山一人在府里,多少有些孤单啊!”

    林慕果有些不明白老王妃话里的意思:“您放心,吴妈妈和飞云都在的!”

    老王妃便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嗔道:“傻丫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林慕果顿时就明白了,羞得红云满脸。

    老王妃便拉着她的手道:“你在祖奶奶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跟奶奶说一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给老身添一个大胖重孙子?”

    林慕果低着头,脸几乎红成猪肝色,咬唇道:“祖奶奶,这种事……怎么是急得来的?”

    老王妃便摇头道:“难道你……身上就没有什么动静么?”

    说实话,林慕果也想要一个孩子的。她前世曾经有一个,可惜不幸早夭,还死的那么惨,每每想到那个小生命在自己怀中渐渐没了声音、甚至没了呼吸、没了心跳,林慕果只觉一颗心似是在滚油里煎过一般。

    “祖奶奶,我们省得的……”半晌,她才低低说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足。

    渊政王府的车马向皇宫的方向进发,等出了朱雀街,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城楼上一派恢弘耀眼的光芒,宫门外,身着金甲的禁卫军在对进出宫门的车马一一盘查。

    皇宫到了,林慕果终于要踏入这一片陌生的地方!

    新春佳节,本该是普天同庆的节日,可是孝慧张太后的三年孝期未满,宫中虽照例设了团圆宴,但是规模不比往年,宴会上也丝毫不闻丝竹之音。

    昌平帝在交泰殿设宴,陪侍的都是皇室宗亲并渊政王府家眷,另外就是靖王、楚王、平王。中宫皇后虽然有疾,但是这样的大日子她作为一国之母却不能缺席。

    皇后陪同昌平帝出现在大殿上,接受众人朝拜,然后简单说了些话,就扶着宫女离开。林慕果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脚步也虚浮无力,大约知道她身子确实不爽快。

    只是中宫势微,眼见得纯妃坐在主位上言笑晏晏,林慕果心中着实不能太平。

    她上一世死的不明不白,此番重生,好不容易查出那个幕后黑手是楚王,决不能让自己前世的命运重演。

    可是现在,纯妃在后宫独大,楚王也力压靖王和平王的风头,若是长此以往,势必会重蹈覆辙!

    不行!林慕果暗自下了决心,今生决不能再任由前世的悲剧发生!既然如此——林慕果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御阶上有些病起恹恹的德妃——那就要先找机会治好德妃的病,不能任由顾采璇在后宫只手遮天!

    德妃脸上虽然扑了一层粉,但是林慕果还是看得出她眼底的淤青,想来她这几夜怕是又难以好眠。若是能帮她把把脉,说不定能帮她找出病根。

    苏荣琛见林慕果看着御阶上发呆,勾唇一笑,了然道:“怎么,想帮人治病了是不是?”

    林慕果轻轻点头,用帕子遮住嘴角,压着嗓子点头道:“若是德妃倒了下去,只怕靖王独木难支,很快就会被败在楚王手里,到时候楚王独大,纵使平王的时机到了,也无力回天。”

    平王外家有罪,所以没资格参与夺嫡,不过苏荣琛说过,只等时机来到,一切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可这时机究竟还有多久才能到?

    德妃眼下看着虽然无碍,但是她的病时好时坏,突然暴毙也并非绝不可能。德妃一死,楚王母子占尽先机,把控局势,到时候只怕一切就都晚了!

    苏荣琛平静地扫了一眼主座上的众人,抬手帮林慕果盛了一碗清粥,也压低了声音道:“你放心,你或许很快就能帮德妃治病了,到时候,靖王的境况也会有所改善。而且……”他脸上有一些薄薄的哀愁,很淡,但是林慕果感觉到了:“平王的时机很快就会来了!”

    有些人,只要一开口,便能让人安心。

    林慕果点点头,接了清粥过来满饮一口,就忽然听到主座上有人略微抬着声音道:“早听说渊政王夫妇恩爱非常,今日一见果然羡煞旁人啊!”

    她声音有些虚浮无力,嗓子似乎也有些哑。大殿上的众人闻言都回头去看,果就见苏荣琛夫妇两人坐的极近,似在窃窃私语。

    林慕果只好起身笑道:“让德妃娘娘见笑了!”

    德妃含笑点头,轻轻咳了一下,她身旁的小丫鬟赶忙递过去一杯热水,德妃顺了一口,才道:“从前只听说端阳郡主是个如何标志的人儿,今日一见才知道,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就连本宫见了,都欢喜得很呢。”

    林慕果裣衽屈膝,道了一声“谬赞”,德妃也不再多言,扶着宫女的手自去更衣。纯妃忍不住回头望了她一眼,却终究没有说话。

    又夹了几筷子菜蔬,便有一个小宫女从殿角溜进来,悄悄跑到林慕果跟前,行了一礼道:“王妃娘娘,德妃娘娘请您到偏殿一叙。”

    林慕果忍不住与苏荣琛对视一眼,心道:德妃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想来苏荣琛没少费工夫吧!

    其实苏荣琛哪里费了什么工夫?他只不过是买通了几个丫鬟太监,将陈之卉和老王妃的病情当做闲话说了一遍,至于这流言喜欢往那只耳朵里钻,却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了。

    虽然是在深宫,但是德妃不过想跟她说几句话,又不去别的地方,料想应该无碍。因此,林慕果便跟老王妃告了罪,领着静柳和冷白往偏殿去了。

    交泰殿里热闹非凡,这偏殿却显得冷清。宫女领着林慕果进门,她抬眼就看见德妃捧着个暖炉坐在靠椅上。她正在病中,身上又虚,自然有些怕冷,她的宫女便临时端了一个炭盆搁在她脚下,炭盆刚被点着,有一缕青烟未散,火苗也显得十分微弱。

    林慕果上前见了礼,德妃便招手让她近前。林慕果落落大方地在德妃下手坐下,就听她说起这几日的天气:“今年冬天,京中风雪多,冻得人也懒懒的,越发不想出门,只愿意抱着火盆子躲在暖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