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点点头,恍然想起林慕果早上配制的那颗丸药:“那乌鸡汤里面的药……”
林慕果道:“自然是是滋补的好药!不仅对胎儿有益,还能在短时间内改变孕妇的脉象。任凭那老婆子怎么摸,都只能是男孩的脉象!”
等到太阳落山,暑热不盛的时候,府医带着一个嘴角有痣的婆子去了君柳阁。柳茹对那个黑痣婆子似乎有些戒备,府医就赶忙笑道:“姨娘莫要担心,这位佟婆子有一手摸脉绝学,能够判断是否顺产。”
柳茹皱眉道:“有劳您费心,只是……我这肚子不满三个月,现在就看是否顺产是不是……太早了些?”
佟婆子就赶忙笑呵呵道:“姨娘这话可不对。您年纪轻,不清楚女人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若能顺产自然是菩萨显灵,若是有什么差错,咱们及早知道也能及早防备!”
柳茹盯着佟婆子看了一会儿,只得无奈点头:“那好,那就有劳佟嬷嬷了!”
佟婆子不敢怠慢,赶忙上前。只是她摸脉的手法特殊,并不似寻常大夫一样扣住手腕,而是捏住柳茹的两根中指。
佟嬷嬷闭眼静思,片刻之后,脸上一抖,又赶忙笑起来:“恭喜姨娘啊,您这胎位很正,请安心养胎,不会有事的!”
柳茹轻轻一笑,并未多言。接着,府医又给她开了些安胎的药草,两人方如来时一般鱼贯退出。
只是走到院门外的时候,恰巧碰上回府的林长庚。两人上前见了礼,林长庚看那婆子一颗大痣,却是十分眼生,忍不住皱眉道:“你是谁?”
府医赶忙上前辩解:“回老爷,这是给柳姨娘看胎位的婆子。姨娘胎位很正,定能顺利诞下麟儿,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了!”佟婆子则在身后忙不迭地点头。
对于林长庚来说,再没有比“生个儿子”更大的喜讯了。府医这番话可谓是正中下怀的一顿马屁,林长庚不由仰天笑道:“好!只管精心伺候,姨娘若真能顺利产子,老爷我重重有赏!”
府医和佟婆子自是欢欢喜喜地磕头谢恩。林长庚也不耽搁,大步流星地朝内院而去。
认真说来,林长庚与柳茹只是一夜风流,感情自然谈不上深厚,可是柳茹的这个身孕却像是一道绳子一样牢牢将林长庚捆住,让他似中了魔咒一样得空就想往君柳阁跑。
当然,柳茹姿容确实不俗,再加上她温柔似水,又刻意表现得善解人意,林长庚对她着迷也不是什么怪事。
佟婆子离开君柳阁,胡嬷嬷早在西角门处等候,两人擦肩而过时,佟婆子轻轻摇了头。
这是两人约定好的暗号,摇头即是不留。
胡嬷嬷心头一紧,急匆匆回嫦月轩报信。燕玖嫦眼中一片寒芒,她冷笑道:“你怀的若是个女儿,本宫也非是要赶尽杀绝,可天不怜你,可不要怪本宫心狠手辣!胡嬷嬷——”
胡嬷嬷赶忙赶忙道:“奴婢在。”
燕玖嫦伸手扯下花瓶里开得正艳的荷花,揉碎了往地上一摔,冷声道:“赶晚不如赶早,下去准备吧!”
柳茹本是与胡嬷嬷的侄子订了亲的,现在她一跃成了姨娘,岂不是在胡嬷嬷脸上重重打了一巴掌?连府里那些没毛的小子都在议论胡嬷嬷的侄儿带了绿帽,这让胡家连头也抬不起来。换做谁,心中能够不恨?
胡嬷嬷早有私心要将柳茹置于死地,奈何燕玖嫦境况不乐观,非要找了佟婆子摸脉之后再下决断。现在好了,脉也摸过了,公主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接下来,就是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柳茹自做了姨娘,身份排场也不可同日而语,就连晚饭,林长庚也都让人送去君柳阁开宴。
燕玖嫦自是不屑来一个小妾的院子里吃饭的,林慕果却不得不来。
饭桌上,林长庚又是盛汤、又是夹菜,表现得好不殷勤。柳茹看着一派沉静的林慕果,娇羞道:“老爷,大小姐也在呢!您小心堕了父亲的威名!”
林长庚捋着胡须哈哈一笑:“你现在有了身孕,不宜操劳。阿果最聪明懂事,又怎么会不知?”
林慕果轻笑着点头:“父亲说的是。”她话音刚落,林长庚身边的小厮就跑了进来,他捂着嘴与林长庚耳语两句,林长庚就放下筷子笑道:“衙门里忽然有些急事,阿果,你好好陪姨娘吃饭,为父去去就来。”
林慕果乖巧应下。林长庚又细细嘱咐了柳茹两句,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那副样子,简直就像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小夫妻,怎么看怎么觉得腻歪。
林长庚走后,丫鬟又端上一盆血燕炖乳鸽,林慕果轻轻嗅了一口,忍不住赞道:“这血燕是父亲特地买来给姨娘补身的,听管家说,父亲一连跑了五家铺子才买到的。姨娘快尝尝,滋味如何?”
柳茹知道她话中有话,淡淡笑道:“婢妾虽然出身寒微,但到底也在公主身边跟了几年,这点子见识还是有的。这品血燕炖乳鸽,单看菜色就知道滋味定然不凡!”
林慕果让静柳帮忙倒了一盏凉茶,她慢慢酌了一口,也不抬头看柳茹,只是沉声道:“是啊,不必亲身体会,单看父亲对姨娘的百般呵护,也知道姨娘的生活定然是蜜里调油、滋味不凡!”
柳茹娇羞一笑:“大小姐说笑了!”
林慕果却将话锋一转,悠悠道:“只是这物极必反,这蜜里调油可以是入口佳肴,也能是杀人的毒药,柳姨娘说……是不是?”林慕果尾音很轻,听起来似乎还带了几分娇俏,但是这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柳茹浑身一震。
柳茹脸色有些发白,她双手死死绞住帕子,勉强笑道:“婢妾愚钝,不明白大小姐的意思。”
林慕果“哼哼”一笑,眼神锐利的似乎能将柳茹看穿:“柳姨娘既然说不明白,我就当你是不明白吧。”说完,就低下眉头,慢吞吞喝了两口香茶,再没有开口的意思了。
柳姨娘皱眉想了想,挥手让伺候的婢女退下,亲手为林慕果盛了一盅血燕炖乳鸽,小心赔笑道:“婢妾知道大小姐绝非池中之物。还请大小姐不吝赐教!”
林慕果这才从茶杯里将头抬起,却并没伸手去接那盅汤,柳茹的手顿在半空,一时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