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玖嫦惨叫一声,提着裙角就奔了上去,她一把将林长庚推开,怒吼道:“你干什么?”
林长庚举着鞭子立在原处,拼命抑制自己的怒气,一张脸涨得通红,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燕玖嫦扑倒在刑凳上,颤巍巍抚着林铮背上那条狰狞的口子,呜呜哭道:“儿啊,我可怜的儿!”她一转头,冲着身后的丫鬟厉声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御医!”
林长庚见她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满腔怒气再也忍不住,他将鞭子一甩,“啪”的一声咆哮:“不准去!”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低垂下头,不安地站在原处。
燕玖嫦怒极:“林长庚,你究竟想干什么?乐儿毁了脸,现在你连铮儿也不放过!你是不是非要把我们娘儿三个一条绳子全部勒死才甘心?”
林长庚脖子上青筋凸起,厉声道:“乐儿的脸是怎么坏的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孽畜在祠堂大行**之事,我作为父亲,难道就不能管教?你可别忘了,他们两个都是姓林的!”
燕玖嫦狠狠一咬牙,冷冷道:“姓林又怎样?你可别忘了,整个天下都是姓燕的!”
“你——你——”林长庚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愤愤跺脚,骂道:“不可理喻!”
最终,燕玖嫦不顾林长庚的阻拦,将晕厥在刑凳上的林铮带回了嫦月轩。
林铮伤势不轻,而且,又是三伏天气,若是伤口处理不当,只怕会断送性命。燕玖嫦坐在床榻边守了一夜,林吟乐也亲自过来看了一回。
林吟乐看着伤重昏迷的林铮,眼泪也是扑簌簌往下掉:“母亲,哥哥他伤得这么重,会不会有事?”
燕玖嫦恼怒道:“闭嘴!你哥哥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有事!”
林吟乐被吓得一惊,掩着唇低声啜泣起来。燕玖嫦看到女儿这副样子,心知自己反应太过激烈,她表情缓和了一些,伸手将林吟乐抱在怀里,林吟乐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哭出声来。
燕玖嫦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乐儿乖,有母亲在,你哥不会有事的!母亲是你们的大树,要帮我的乐儿、铮儿遮风挡雨!”
林吟乐眼睛哭得红肿:“可是……母亲,女儿好怕!自从林慕果来到咱们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先是女儿的脸,现在哥哥也……母亲,我真的好怕!”
提到林慕果,燕玖嫦眸中寒光一闪,就像剑芒一样锋利:“乐儿别担心,万事自有本宫在!本宫怎能容忍那个下贱胚子欺到头上?放心吧,咱们家很快就会太平的……很快……”
林慕果含着泪点头:“还有林吟书,这次若不是那个蠢货,哥哥又怎么会被抓到……”她脸上一红,低下头去,不敢再说。
燕玖嫦冷笑道:“林吟书……她当然也跑不了!”本来还以为能借此机会将林慕果铲除,没想到林吟书那个蠢货不但将自己的前程断送,竟然还连累到铮儿!你倒是说说,这口气,本宫要如何往下咽?这笔账,本宫要如何跟你们两个清算?
“乐儿,你什么事都不用担心,只管养好脸上的伤,知道吗?”
林吟乐不自觉地摸了摸脸上那块疤,一种难耐的痒忽然涌上来,她忍不住用手指头挠了挠。
燕玖嫦赶忙抓住她的手:“不可!指甲带风,若是再将伤口挠破可就不好了!那药膏你按时摸了吗?”
林吟乐点点头:“一直在用。只是……这两天总觉得脸上痒得难受……”
燕玖嫦吩咐丫鬟递过来一个清水帕子,她轻轻将林吟乐脸上那层脂粉擦去,就看见原来的伤疤处长了一层新肉,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那药膏你坚持用!前日在佛堂,我特意看过,林慕果脖子上的疤痕已经完全消失了。我儿的脸,相信不日也可复原如初。说起来,这小贱人别的本事没有,医术倒真可与她那死鬼老娘比肩!”
林吟乐脸上痒得难受,还是想伸手去挠,燕玖嫦在她手上一拍,她赶忙忍住了:“母亲认识林慕果的娘?”
燕玖嫦脸上一滞,一层黑云霎时遮顶,她皱眉道:“好端端提一个死人做什么?”林吟乐想要辩解,燕玖嫦却挥手打断道:“好了,你哥哥这里事多,本宫顾不上看护你,你快回清歌馆吧。”
林吟乐撅着嘴道:“可是……”
燕玖嫦叹口气:“听话!”林吟乐不情愿地行了个礼,正要退下,燕玖嫦却又道:“对了,本宫刚刚把你脸上的药膏擦去了,你回去了记得擦药!”
林吟乐低低道:“晓得了!”
林吟乐悻悻回了清歌馆,遵照燕玖嫦的嘱咐涂了药膏,却越发觉得伤口处奇痒难当。
林吟乐想要伸手去挠,却又顾忌着破相,只好强自忍着,可是忍耐的滋味着实难受,她感觉就像有无数的蚂蚁在伤口上爬,那种想挠不敢挠,想忍又忍不住的心情着实煎熬。
林吟乐不停地安慰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可是无论自己多么克制,脸上瘙痒的风浪却只是越涌越凶。
最终,她实在忍受不住,才敢伸出小手指在伤处轻轻抓了一两下。可是一旦开了头,瘙痒就好似洪浪决堤,再也堵不住了!
林吟乐强撑到半夜,却在床榻上辗转难眠。丫鬟只好给她煎了一副安神的汤药送过来。
林吟乐服用了汤药,瘙痒虽然没有减轻,但好歹困意上涌,她总算是安生入睡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当林吟乐悠悠转醒,前来送洗脸水的曼山却猛然一惊,失手将手里的铜盆倒扣下去,水“哗哗啦啦”流了一地,曼山想也不想就跪了下去,却并不开口求饶,只是她的身体好像在瑟瑟发抖。
林吟乐怒道:“如此大惊小怪的,是见鬼了吗?”
曼山偷偷抬头瞥一眼林吟乐的脸,又惊恐地垂下头去。
林吟乐似乎也察觉出不对劲,她皱着眉,抬手往脸上一抹,只见满手都是鲜血:“啊——”
林吟乐吓了一大跳,她慌慌张张去照镜子,可当她看到镜中的那张脸,两眼一翻,立刻就昏了过去。
不到半日的时间,林吟乐昏倒在清歌馆的事情几乎就传遍林府的各个角落,只是她昏迷的原因,清歌馆那边却是讳莫如深。一时之间,各种流言蜂拥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