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庚疑窦丛生,他深深看了林慕果一眼。
她虽满脸怒气,眼神中却又隐隐透着倔强、不甘,难道真不是她?那会是谁?
林慕果接着道:“再说那条毒蛇!那孽畜是在我饮绿轩被抓的不假,但险些也伤到了我!怎么就能断定是我养的?
父亲既然查出了引蛇药,慕果也有些疑惑,那蛇好端端的怎么会爬到床上去?不如请父亲仔细查一查,还我一个公道吧!”
燕玖嫦一心想着林吟乐的病痛,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公道不公道?“你先去给吟乐祛毒,其他的事本宫会给你做主!”
林慕果断然拒绝道:“女儿家的清白是跟性命一样要紧的!我现在清白即将不保,就等于命悬一线,我还怎么可能有心情去救别人的命?还请公主另请高明吧!”
燕玖嫦气得咬牙!
要是能另请高明,何必在她这低三下四?她堂堂长公主,何时受过如此窝囊气!
燕玖嫦深吸一口气,恶狠狠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查!”
林长庚身后的府医刘大夫被惊得浑身一颤,跌跌撞撞跑到床前,他将林慕果的床仔细翻检一遍,指着那条床单道:“公主,驸马,这床单上也被人下了引蛇药!”
林长庚拳头一握:“你没看错?”
刘大夫肯定道:“不会错!”
林慕果装作凝思模样,很快就惊呼道:“雨娟,是不是你做的?”
雨娟此时正跟在燕玖嫦后面,当刘大夫在床单上查出引蛇药之后,她就开始瑟瑟发抖,现在更是连站也站不稳,腿上一软,“咚”就坐在地上。
林慕果厉声道:“香囊是你亲手绣得,我房间也只有你来过,那上面的引蛇药……”
雨娟手脚并用地爬上前抓住燕玖嫦的裙角,哀哀哭号:“公主,您明鉴,奴婢没有在二小姐香囊上下药,奴婢是冤枉的啊公主!”
林慕果轻笑:“那我床单上的药是你下的喽?”
雨娟猛地一滞,只觉一阵恶寒:“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公主你要相信奴婢!香囊虽是奴婢绣得,但奴婢真的没有下药啊!”
林慕果心中冷笑,淡淡开口道:“既然这样,那就请父亲搜一搜这丫头的屋子吧。若她真的用过引蛇药,屋子里说不定会有蛛丝马迹!”
“别的暂且不提,慕果,你先同本宫一起去救你妹妹的性命!”燕玖嫦迫不及待的打断正欲说话的林长庚,上前一步,就准备扯林慕果。
“阿果刚刚说得很清楚了,先要自救才能救人!请恕阿果不能从命!”林慕果往后一躲,冷眼看着燕玖嫦。
燕玖嫦只觉心火窜天而起,烧的五脏六腑火辣辣的疼:“本宫命令你去!”
林慕果“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那就请公主将阿果问罪吧!”然后就让林吟乐等死吧!
燕玖嫦双目赤红,指着林慕果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你——”
林慕果将脸一扬,一副生死但凭吩咐的模样。
燕玖嫦慢慢收回手,狠狠攥成拳头,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还不快去搜那贱婢屋子!”
护卫们看着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大长公主已经接近暴怒边缘,不由纷纷擦汗,恭敬地答应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护卫首领左锋就呈上来一个青瓷小瓶。刘大夫将红木软塞一拔,就只觉一股药味扑鼻而来,他皱眉闻了闻,肯定道:“是引蛇药。”
林长庚呼吸一顿,声音低沉阴森:“从哪来的?”
左锋道:“在雨娟房间搜出来的!”
雨娟近乎癫狂,她披散着头发、抓着燕玖嫦的裙角哭得呼天抢地:“公主,这不是奴婢的东西!有人要陷害奴婢!您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
林长庚一脚踹在她胸口,恶狠狠道:“贱人!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雨娟被踹翻在地,她很快又爬起来,膝行到林长庚脚下,一边磕头一边哭:“老爷,奴婢是冤枉的,是冤枉的!”
雨娟是林吟书的一颗暗钉,燕玖嫦是知道的。这个引蛇药的计划是她们主仆的杰作,燕玖嫦也知道。
现在计划失败,林吟乐也中毒昏迷,燕玖嫦本来就没打算放过雨娟,更何况她还被林慕果抓到了马脚!
她折损了不要紧,可若是将林吟书也牵扯出来,事情就大大的不妙了!雨娟留不得了!
“来人,这蹄子构害主子,给本宫拖出去,乱棍打死!”燕玖嫦当机立断。
林慕果本想让雨娟说出事情的整个经过,指认放蛇的人,但燕玖嫦弃车保帅,也让林慕果明白单凭一个雨娟,尚不能撼动在林家根深蒂固的大长公主。
林慕果不再揪着雨娟不放。来日方长,她们的账不急在一时!
雨娟惊恐挣扎,却都无济于事。她很快就被两个粗壮的婆子反剪双臂拖了出去,门外几乎立时就响起“噼噼啪啪”的板子声,伴随着雨娟嘶哑的哀嚎,声声入耳。
林长庚听着门外的声响慢慢低沉下去,知道雨娟熬不住刑,已经死了,就赶忙上前道:“好了,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凶手也已经伏法,你快去给吟乐治病!”
林慕果皱着眉看他一眼:“我乏了,明日再说吧!”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林长庚气得火冒三丈:“站住!你三番五次推脱,分明就是不想救人!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林慕果脚步一顿,冷冷道:“那父亲呢?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女儿?”她转过头,一双美目含着水汽,模样倔强而又惹人疼惜:“二妹妹受伤,我也心急如焚。我主动要给二妹妹疗毒,可是公主却猜忌我……后来,您查到一点蛛丝马迹,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将我问罪!您口口声声骂我心思恶毒,口口声声说不该生养我,女儿心中是何等滋味?”
林慕果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顺着双颊流下,她字字诛心,在场的家仆护卫也无不动容:“我母亲早逝,一个人孤零零在这尘世漂泊,本来以为回了家,就能有些许温暖,可是您呢?您可有真心把我当成女儿疼爱?”
林慕果的一番话噎得林长庚说不出话来,他老脸通红,一只手扬起来,又握拳垂下。
胡嬷嬷赶忙从旁道:“大小姐,老爷怎么会不疼爱您呢?只是现在二小姐生命垂危,他有些急中生乱罢了!您快别生气了,随着老奴去救救二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