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海棠带来的男子已经被放到一边的榻上,而焦海棠也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只是焦急得盯着白明长老,“怎么样?”
白明是百草堂的二长老,医术当然也是绝佳。他对那男子诊了好一会儿脉,才道,“别着急,死不了。”
焦海棠勉强放心,又追问道,“他怎么样了?”
白明道,“此人受伤颇重,若不是之前用过的那枚朱果丹,他恐怕撑不到现在。但是既然遇到我,我一定会将他救活的。”
焦海棠连忙道,“白长老放心,银钱定不会缺你的!”
白明点头,又继续道,“不过……他有个地方出现了问题,估计是不太可能治好了。”
焦海棠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什么地方?什么问题?影响大吗?”
白明终于看到了萧如诗和许承玉,抬头道,“您二位怎么有空过来?”
焦海棠连忙转身,见到许承玉和萧如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见到他们牵着的手,一时更不知道该说什么。紧接着,她就看到萧如诗放开了许承玉的手,但许承玉又牵了回去。
焦海棠:……
你们是来给我撒狗粮的吗!
一时间,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凝重起来,场面有些尴尬。
许承玉咳嗽两声,想了想,“海棠,你怎么会来这里?”
海棠?萧如诗看了他一眼,不觉多了些醋味。
而焦海棠也有些……不太自在。“这是我……的一个朋友。”焦海棠道,“他因为救我受了伤,我自然不能不管。外面的大夫救不好他,我就只好带他来这里了。”
只是这样吗?许承玉有些不太相信,“为什么不去药王谷呢?”
没等焦海棠说话,白明顿时不乐意了,“许公子,这里可是百草谷。”
许承玉低头咳嗽。
焦海棠微笑,原本想说的,“因为这里近一些”,就改成了,“百草谷的长老们医术高明,岂是药王谷可比。”
白明十分舒服的点点头,看来对这话十分受用。
萧如诗这才道,“白长老,你刚才说,他有哪里治不好?”
白明张了张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然后道,“这位公子,叫顾宁初对吧?顾宁初公子,恐怖以后都不能人道了。”
“什么?”在场其他人都忍不住惊呼。
焦海棠惊呼完毕,隐约觉得自己身为未来的玉王妃,不该这样,于是又道,“我可怜的十三姨的妹妹的女儿的表弟啊,你还年纪轻轻,这可如何是好!”
萧如诗:……
“你刚不是说,他是你的朋友吗?”许承玉道。
“对,”焦海棠眼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他与我血缘关系十分远,不过是焦家族谱上枝枝蔓蔓的一个朝远房亲戚罢了。所以我称他为朋友,但实际上,他是我十三姨的妹妹的女儿的表弟。”
“十三姨?”许承玉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
焦海棠点头,十分凄苦道,“家中母亲的十二姨娘的第二个女儿……”
“好了!”许承玉十分后悔多问这么一句。“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去弟子房旁边的芷兰居找我。”
芷兰居是萧如诗住的地方,焦海棠虽不知道,却也猜到了几分。这么个雅致的名字,怎么会是男子居所。
“好的,多谢殿下关心。”
许承玉拉着萧如诗离开,焦海棠才终于忍不住,望着顾宁初不住的悲伤,眼泪也差点流下来。
白明好歹刚才被恭维过,此刻也觉得不劝不太好,于是道,“焦姑娘不要担心,你这位亲戚倒也不是完全不能人道,只是时间会变短而已。”
焦海棠默默无语的看着他,这是安慰吗?早x跟x痿有什么区别?
焦海棠擦掉了眼边的泪水,又盯着顾宁初发呆。
有区别吗?焦海棠想。无论他怎么样,都不是自己应该担心的事。她不过是一个庶女,有幸成为玉王殿下的妃子。就算现在许承玉明显喜欢萧如诗,她也总是被下了圣旨指过婚的,一个侧妃总是免不了的。
焦海棠叹气,罢了,他们两个,终究是有缘无分。
张明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一样,忽然道,“若是药王鼎还在,他怕是还有得治。”
“药王鼎?”焦海棠忽然道,“那是什么?听起来像个神器。”
张明又道,“没什么,那东西失踪十几年了,八成找不到。”
然而焦海棠却忽然像是有了期盼一样,连忙出了门去,走到半路又回来,“芷兰居在什么地方?”
顾宁初在做梦。
他收了重伤,不能醒来,却清楚的知道焦海棠喂了他宝贵的朱果丹,知道焦海棠怕被人知道,自己要了一辆马车,连夜从京城将他带到百草谷。
他也知道自己在做梦。
无边无际的深黑色里,有人在欢笑着奔跑。那是一个红衣的女孩子,一边回头一边奔跑,带着让他魂牵梦萦的笑容:“笨蛋,来抓我啊……抓到了我就逃婚,再也不嫁给灵王了!”
他想追上去,却无法动弹,身体仿佛被钉住。
于是,她跑的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再也抓不到那个精灵似的女孩儿了。
“我不能跟你走,陛下已经赐婚,如果我走了。尚书府上下都会死的!”在他远行前,那个女子满脸泪痕道,“爹爹虽待我不是很好,但是我却没有办法枉顾尚书府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
“我真希望从来不认识你。”顾宁初当时无法理解,冷漠的一字字,“你无法割舍家人,我成全你,此后,我们二人永不相欠!”
每一个字落下,他心口就冒出了一把染血的利剑,体无完肤。
海棠……海棠……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想大呼,却叫不出声音。
后来他就走了,他走得时候,一直追着他的仇人终于下手,他一时不察,被人偷袭得手,差点死掉。而焦海棠,在他身边大哭,将自己唯一的一枚朱果丹给了他,又请了许多大夫给他看。
顾宁初后悔了,他不该这样对她。明明她是有苦衷的啊!梦里,她的笑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