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nbsp第38章</h2>
江砚以前老觉得自己可能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不管是爸爸妈妈离婚的时候，还是妈妈远嫁不想要他的时候。
他都置身事外，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可自从遇见顾桉，突然就觉得自己没救了。
老是觉得心疼，那个小女孩糯米团似的一小点儿，总是有各种办法让他难受到说不出话。
自己怎么就那么迟钝。
她说对不起就是对不起，她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自己就从没敢想过另一种可能，顾桉也喜欢他。
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把自己一点一点从那个家剥离出来。
那段时间他整宿整宿失眠，总是想着，等什么时候把小家伙叼到自己领地，要把这些委屈难过兑换成加倍的糖，讨回来。
可现在看来，真他妈天字一号大傻比。
江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顾桉正在浏览网页上的兼职，觉得周末去教小朋友画画很好，虽然钱不多，但估计很有意思，而且能赚一点是一点嘛。
电话那边的声音清冷，但是带一点鼻音：“在宿舍？”
顾桉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人紧接着又说：“下楼。”
完全不给人拒绝的余地，顾桉记着以前她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很温柔来着，怎么一年不见，变得这么霸道了……
脸热了热，还不是很能习惯两人又一个学校，而且是说见就能见到的距离。
江砚站在宿舍楼下。大帅哥盘靓条顺腿玩年，来来往往的小姑娘一步三回头，心说是谁家男朋友长成这样真是叫人心里不舒服啊。
顾桉出了楼门。她穿一条到脚踝的姜黄色连衣裙，衬得皮肤雪白，走起路来仙气飘飘，下楼梯的时候小心翼翼拎起裙角，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江砚默默看着她一点一点走近。心上又软又疼，一会像是被针扎着，一会又觉得伤口被安抚。
顾桉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女生宿舍楼下全是难舍难分的小情侣。
她这样跟他面对面站着，也很像其中的一对儿。
“这么晚了找我干什么呀？”
美少年唇红齿白，月光散落在他眼角眉梢：“想见你。”
一阵风吹过，浓重的酒气钻入鼻腔，再看江砚，眼尾是不正常的红，整个人像是从酒里拎出来的。
“你喝酒啦？”
江砚垂着长睫毛，非常无辜地“嗯”了一声，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
顾桉回想了下，江砚酒品应该很好，喝醉的时候好像就特别乖，说什么都会应着。
“你怎么又喝酒呀。”
江砚顿了顿，缓缓说道：“难过。”
“发生什么事了吗？”路灯下，顾桉眼眸水光潋滟，声音语调一如从前。
“我喜欢的人，我追不到她。”
他抬眼看她，眼睛没有遮挡，目光直白又深邃。
“你要是一辈子单身，老子岂不是还得陪着。”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语气就好像是被夺走玩具汽车或者糖果的小朋友，执意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回来，理直气壮却又可怜兮兮。
顾桉抽不出心思去想江砚是怎么知道的。
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答，细白的指尖攥了攥衣角，却不想下个瞬间就被人扯进怀里。
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
他的衬衫带着夜晚的凉，落在颈边的呼吸却温热带着酒气，叫她没有办法忽视。
他的下巴抵在她肩窝，缓缓收紧了手臂。
顾桉手垂在身侧，鼻腔泛酸：“不要乱说话。我不可以……”
江砚松开手和她稍微分开，定定看着她。
顾桉只当他是听进去了，一片空白的小脑瓜可怜兮兮地想接下来该说什么。
却不想是误解了江砚的意思。
那句“不可以”刺啦刺啦冒着小火星，江砚心底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瞬间被点燃。
他什么都听不进去，盯着她红润的唇瓣看了三秒，眼眸幽深，脑子里有个念头越发清晰。
我想吻她。
他无数次那样想，却只有这一次纵容自己。
修细的手指在顾桉脸颊摩挲片刻。
他低下头，平直的肩膀因为俯下身而微微耸起。
顾桉看到他闭上眼睛，浓密的眼睫垂落，鸦羽一般。
看到他眼尾淡淡的红晕，冷白的脸上蓦然被带出几分妖冶。
酒气混在薄荷的味道里，有些蛊惑人心，心脏停了一拍之后剧烈跳动。
吻落在她唇角。清浅又克制。
顾桉整个儿懵掉，可唇侧温软的触感，和那人近在咫尺的脸，告诉她这一切真实地发生着。
月亮因为害羞躲进云层。
月光下的少年心上执念成了真。
抬头时，星星全部跑到他眼睛。
他的眼底映着星河，眼睛下方的卧蚕随着他的笑慢慢显露，像害羞的月亮又从云层中冒出来。
大概是怕再被拒绝，他恶人先告状。带着鼻音，听起来有些委屈，甚至还有些像赌气的时候撒了个娇。
“我初吻。”
“你
，
得负责。”
顾桉本就没缓过神的小脑袋瓜炸开一片烟花，彻底陷入混沌状态。
等她缓过神，才觉得这个逻辑好像不太对。
但她又紧张又害羞，脑袋里什么都有又好像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想说“不”。
腰上手臂收紧，她就好像掉进大灰狼陷阱里的小兔子，那一点软绵绵的反抗又可爱又可怜，约等于零。
“回去好好想想要不要当我女朋友。”
顾桉脸颊红透，手指无意识拽住他的衣服一角。好像手里得攥住一点什么，才能站稳。
可偏偏那人又坏又不讲理。
俯身贴在她耳边又说了句：
“再敢说个不字。”
“我下次可就换个地方亲了。”
……换个地方亲？
！！！
顾桉赶紧捂住嘴，漂亮眼睛里又羞又恼。
偏偏对面那个酒鬼嘴角噙笑，薄唇绯红，一星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
为期两周的军训还在继续中。
美术院的女生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因为能借站军姿的时候，光明正大心上对面金融一班的大帅哥。
一个个画着眼线打着腮红，不着痕迹地使出浑身解数，军训现场硬是像选美现场。
“这真的是活的禁欲系啊！”
“切，你怎么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说不定是个斯文败类呢？”
顾桉小小声问大宝：“禁欲系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近女色的意思。”
顾桉脸颊“蹭”的一下就红了。
想起昨天晚上他亲她，他、他禁欲系？
“不过再禁欲的冰山帅哥，遇到喜欢的人也得崩人设。”
大宝并没发现顾桉的异常，凑到她耳边，意味深长道：“那哥们现在还没被电死也是福大命大，你看多少女生往那边放电。”
顾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人肩膀平整，略微有些宽的腰带扎出劲瘦的腰身。没有刻意绷着，但就是腰背挺拔，身量颀长。
正看着，突然就撞进那人眼睛里，淡漠疏离的桃花眼里闪现一抹笑意。
他站着军姿，眼睛却看向她这边。特别那什么地勾着唇角笑了一下。
特别明目张胆，特别勾人，叫人不敢直视，叫人脸红心跳。
“帅哥笑了卧槽。”
“你激动个屁，那是冲着我笑的。”
“哎我说，醒醒吧您呐。”
顾桉突然觉得福大命大的其实是她。
十万伏的电力……
就没有任何缓冲地朝着她过来了。
她赶紧低头，拒绝接收。
脸好热。
*
晚上，大宝拿着手机招呼大家：“晚上班里聚餐哎！你们看微信群。”
顾桉上了大学才把老年机换成智能机，看了眼微信，好友那一列有好多小红点，但她也没管：“我就不去了呀。”
都不认识，坐在一起吃饭聊天就会很尴尬。
而且出去吃一顿可能够她在学校吃一星期。
大宝犹豫道：“其实我也不太想去，但是头一次聚餐就不去好像不太好。”
乔开心从上铺蹦下来：“那就去。”
顾桉她们班人不多，也就二十多个，男生一半女生一半，聚餐地点定在校门口一家饭店。
顾桉她们宿舍到时，男生们明显眼前一亮。
四个女生三个素面朝天，就郝凡涂了唇彩脸上七七八八糊了一堆。
看到男生们的目光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娇羞，可是那些男生的视线却越过她落在顾桉身上。
那个聋子……郝凡咬了咬牙。
“同学，我能跟你换个座位吗？”
大宝看看懵懵懂懂的小顾桉，再看看眼里冒着狼光的自己班男生，翻了个白眼，“不行。”
“那同学，我能……”
话还没说完，乔开心飞去一记眼刀，男生噤声。
顾桉一边一个护法，聊天有人帮忙圆场，上菜有人帮忙夹菜，一晚上没怎么说话，这种近乎于空气的存在感让她觉得安心。
直到有人招呼着上了一提啤酒。
“来，为了庆祝我们脱离高中苦海迈向大学怀抱，干杯！”
其实到了高中毕业，喝酒也是挺正常的事儿，就乔开心和大宝都在路边撸串的时候喝起了啤酒。
但顾桉除了在江砚家里那次失误，从来就没沾过酒精，眼看着杯子被倒满，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好意思呀，我不喝酒的。”
声音又软又甜，一张小脸在灯光底下清丽极了，琥珀色的瞳孔澄澈明亮。
男生怔了片刻，而后咧起一抹笑，把酒杯又往顾桉手边推了推：“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大家都喝！”
大宝挡了几次，却招来更多男生起哄，实在没有办法。
只好拿出手机：“狗子，告诉你哥们儿，我们班聚餐，有人给顾桉灌酒。”
祁桢把短信拿给江砚看，江砚眉毛一挑，像是长剑要出鞘。
祁桢恍惚之间好像看到，大佬身后浓黑的巨幅黑色翅膀慢慢展开，獠牙自薄唇之下缓缓冒了个尖儿。
忍不住吓得一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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